寒风呼啸,茫茫天地之间一片凛冽,片片雪花从空中落下,宛如有人撒盐一般,扑簌扑簌,落在临河侯的脖颈之间,一片冰凉。
临河侯,原先是镇守岭南的彻侯,因为镇压南蛮有功,被征调入征讨匈奴的禁军之中,然后随着霍去病出击又立下功劳。
朝廷在河南地建朔方郡,他在岭南的封国被废除,刘彻为他加封一千两百户,改封在朔方郡临河县,成为镇守这里的列侯,三千五百户的食邑,几乎占据了整个朔方郡十分之一的人口。
临河侯紧了紧身上的厚衣,望着这漫天的大雪道:“桑太守,这一场大雪会对大汉的战马造成损失吗?
你可是知道的,这军马场往大了说,关乎着大汉和匈奴的战事,关乎着大汉的社稷命运。
往小了说,陛下时时刻刻的关注着这里,你我二人的前途命运全都在这里,是升官发财往长安做那三公九卿,还是待在这荒凉的北境朔方每日面对匈奴人,全看这军马场。
马上就要三年了,本侯从岭南到朔方,经营了三十多年的侯国丢弃在了岭南,这么大的代价,本侯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功亏一篑。”
临河侯的语气有些不客气。
镇守列侯和郡国的官吏体系是两个系统,一般来说,互相之间没有隶属的关系,关系好或者一般就互相尊重,关系差就互相敌视打小报告。
而且某种程度上,郡守比镇守列侯的权力大,毕竟镇守列侯只有一个县的影响力,而郡守是一个郡。
不过临河侯是例外,朔方郡是刚刚建立的边境郡,军事第一,临河侯统领全郡军事,再加上列侯的身份,还有长安城的关系,还不是区区一个朔方郡守两千石所能够相比的。
但是桑弘羊却不惯着他,当即激昂道:“君侯,数遍大汉,最不希望军马场出事的就是我,为了这个朔方郡守的位置。
我的师长和举主,乃至于整个派系用了不知道多少资源,所有人都等着我做出成绩,回到京城,为学派争出一席之地。
你现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桑弘羊出身法家,而且还不是盟友众多的齐法,在儒生占据多数的朝堂之上自然属于被排挤的一方。
临河侯闻言神情稍缓道:“是我太着急,桑太守莫怪。”
桑弘羊正要说话,突然一阵急促的奔马声传来,两人注目一看,只见一个骑士跳下马来,急声道:“君侯,太守,长安有贵人到,正在郡守衙门等着。”
临河侯和桑弘羊闻言悚然一惊,这刚刚下大雪不过两天就有贵人来,这不是冲着军马场而来的,桑弘羊直接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两人立刻上马,临河侯急声问道:“知道是哪位贵人吗?”
“君侯,贵人带着洛氏敢战士和宫中的禁卫,是冠军侯和无双侯两位上官。”
临河侯闻言一阵头晕目眩,冠军侯和无双侯,竟然是这两位上官,而且还联袂而至。
虽然论权势不能和大将军卫青相比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人简在帝心,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
若是平时这二位来,临河侯一定安排妥帖,但是这个时候……
他转头望向桑弘羊道:“桑太守,看来等不到明年开春了,现在只希望伱安排的足够好。”
桑弘羊皱了皱眉头,倒不是特别的担心,说道:“君侯不必太过着急,这一场大雪来临之前,我已经备好了足够的牧草,保证来年的时候,所有的战马依旧是精神抖擞,绝不会耽误朝廷的大事。
只要无双侯和冠军侯不故意挑刺,没问题的。”
这一番话随着凌厉的寒风消散在了空中,只留下些许急促的马蹄声。
洛无疾和霍去病静静地坐在厅堂之中喝茶,聊着御马三宝出现之后的战术,还聊着之后对匈奴作战的计划。
桑弘羊和临河侯匆匆回返。
敢战士和皇宫禁卫当然不会待在大雪之中,但是一路行来,时不时就能够见到一两个敢战士和禁卫身着铮亮的甲胄和刀剑,目光森寒,就连桑弘羊都有些紧张起来。
进了堂中,便见到两个身着戎装的年轻将军,一人神采飞扬,俊朗非凡,顾盼之间满是肆意的纵横之气,一人则更加俊美,眉心之间圣痕闪耀,目光平和如水。
临河侯和桑弘羊两人直接深深的躬身作揖道:“下臣拜见二位君侯,二位君侯万安。”
洛无疾双手向前一推回礼道:“桑太守、临河侯安好。”
霍去病对临河侯比较熟悉,直接笑着招呼道:“临河侯,这几年在朔方可好?
前年过年都没见你到长安祝贺啊。”
桑弘羊见状有些羡慕,这些列侯战场之上结下的情义,不是他所能相比的。
临河侯惊喜道:“是下臣的错,下臣身负皇命,去岁朝拜时恰好遇到小股匈奴人部落前来袭扰,没能到长安为陛下庆贺,未能为君侯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