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肃岭县被安川买下的所谓凶宅是李锦合的,在七月山时他对她的态度便似是故人,还有他珍藏了多日只为亲手还给她的那道符,他对云念清和善可亲的态度…… 诸多细节无一不在提醒着许长恒,正如潘柏所言,安川与李锦合的关系并不一般。 但她也相信李锦合待自己的真诚实意,更坚信安川不是那般为了一已私欲而杀人灭口的奸恶之徒。 眼见外面天色渐白,她兀自出神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潘大哥,请你信我一次。”她决然而冷静道,“我回一趟衙门,定然会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在此之前,还请潘大哥保重身体,不要再贸然行动。倘若你为了替哥哥报仇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那以后你们在黄泉相见时,他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他自己。” 潘柏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腕,尽是担忧:“你要找他对质?” “无论如何,我都要听听他如何说。”她并未否认,道,“不给他机会便要将他定罪,我做不到。” “机会?”潘柏气极,斥她道,“他是何等的身份,柳宸不仅包庇他更是帮凶,即使他当着你的面承认了他所做的一切,你以为自己有机会为周兄击鼓鸣冤吗?若是这天地间自有公道,周兄他便不会被逼得只有死路一条,你莫要太天真了!” “天地不仁世道不公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因为我从未指望这天地世道,”她的语气异常地平静,像是一滩死水般不为狂风所动,“潘大哥,我自有打算,既不会为情所困而放弃为哥哥报仇,亦不会没有证据便怀疑,怀疑我曾深信不疑的人。请你信我一次,我只要五个时辰,倘若到时还是没能给你一个交待,无论你要做什么,我生死相随便是。” 她的声音里含着肯求与笃定,潘柏仿佛从她的脸上看见了当年周清于公堂之上认罪的样子,同样地那般固执与决绝。 他立刻明白自己不可能拦住她,长叹一声后终于无奈地点头同意:“好,我答应你,在这里等你五个时辰。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绝不可以命犯险。” 见他终于同意,她松了口气:“我还有爹娘在世,向来惜命,还请潘大哥放心,先将药吃了吧,应该不烫了。” 在她的搀扶下,潘柏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她起身去端茶,目光逐渐锐利。 就在她的手碰到药碗的刹那,她突然发觉背后有人,但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觉得背后被人劈了一掌,眼前一昏便再也看不见了。 身子原就虚弱的潘柏艰难地将她扶住,内疚道:“你可知这一去就有可能再也没命回来了,对不住,我不能冒这个险,你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啊。” 说着,他抬眼看向窗外泛白的天,心中既有解脱又有悲怆:“要用命才能完成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今日的太阳照常升起,亦照常落下。 医馆的床榻上,许长恒猝然醒来的时候,晚霞满天夕阳西下,竟已是黄昏了。 她仍觉得有些头昏,不知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来不及清醒便跳了下床。 潘柏已经不见了,连同她从衙门牵来的马,郎中说他一早就离开了,不知他去了何处,只交待若是她不醒便不可去唤她。 她急忙向衙门而去,暮色四合时,在快到衙门时遇到了行色匆忙的陈中泽与沈志远。 见了她后,陈中泽先是在她的肩膀上不用力地打了一拳:“你搞什么,一天都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随柳县令去京城了呢。” “京城?”她吃一惊,“柳县令不在衙门了?” 她原以为柳宸也是一个突破口,没想到他竟在这个时候回京城了。 “是啊。”沈志远解释道,“昨夜柳县令收到家书,说是他母亲病重,让他回家一趟,户部的批文也有,故而他连夜将政务交给了苏县丞代办,今天一早便出发了。” 也许只是巧合,她镇定了几分,问道:“那安捕头呢?” “安捕头应该没去,不过他和安兄也是一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听说还带了包袱出门,像是要出远门。”陈中泽唉声叹气地,“他们也真是,走了也不说一声” 听到安川也不在衙门,她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想到了潘柏。 也不知他是否已经又去找了安川。 她紧张地问道:“那潘大哥呢,他是否回衙门了?” 陈中泽更是来气:“对,还有那个潘柏,也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瞧你问的这些个人,平时个个顶天立地地没他们不行,可这关键时候没一个顶用的,以至于现在衙门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人能做主……” 听他说衙门出了事,她心中一震,以为是潘柏又找了安川寻仇,但又觉得不像,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