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后,许长恒又替云向迎换了一次药,随后准备去摘些野果子吃,而他却挣扎着站起,坚持要与她同去:“还请许捕快可怜可怜我,不要丢我一个人在此,只当带我去长长见识。” 她对一个为救自己而受伤的人说出的并不过分的请求无法狠心拒绝,只好同意:“那云二爷要当心些,这山里的路可不好走。” 他十分欣喜地点头答应,一瘸一拐地跟在她的身后。 如今已是深秋,林子里到处是落叶,成熟的野果自然也少不了,于他而言处处新奇。 虽然不必再假装不能走路,但他毕竟受了伤,走山路有些吃力,而因为要顾及他,她走得也很慢,偶尔会回头看他是否能跟得上。 云向迎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十几年前洒在这山林间的阳光,心头蓦地有暖意涌起,慢慢地停了下来,扶着一棵树“哎呀”了一声。 她听到后立刻回头,走来担忧问道:“可是动了伤口?” 云向迎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手腕上,佯作疲累:“只是累了,还要劳烦许捕快扶我一把。” 许长恒本是不愿,但他们已然在山坡的半道上,又不能丢下他不管,她犹豫之后只好扶住了他的胳膊。 用自己原来的衣裳做兜子,她陆续摘了不少果子,等放不下时才不得不停下。 两人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她拿起两个随手一擦,将其中一个给他递了过去,随即咬了一口自己的。 云向迎颇有意外地看着她,甚至忘了接她递来的果子。 她很快便意识到了,边收了果子边道:“我忘了云二爷喜欢干干净净的,那等下去后用水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本要收回的果子已经到了云向迎的手中。 “无妨,”他微然一笑,道,“许捕快摘的果子,怎么吃你说了算。” 言罢,他亦然学着她的模样咬了一大口。 只是他定然不常这么吃东西,动作有几分笨拙。 她忍不住笑了笑:“虽然有些委屈了云二爷,但野果子只有这样才好吃,有阳光与空气的味道。” 他认同地点点头,轻轻嚼着,道:“果然是比家里的好吃许……” 话还没说完,他便突然将头转向了一边,嘴里的果肉都被呕了出来。 她被惊了一跳,下意识地替他拍着背:“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云向迎才恢复了正常,既尴尬又内疚地对她道:“对不住,是我失态了。” 见他的神色有了好转,她放下心来,伸手将他的果子拿了回来,道:“其实云二爷不必勉强自己,不过是个野果子而已,洗干净再吃也是一样的。” “是我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还以为勉强一下就能过了这道坎,结果还是不行。”他苦笑一声,无奈道,“小时候家里对吃食一向要求严格,生怕我们会吃了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会生病会中毒,故而爹娘向来不许我们吃不干净的东西。可有一次,我还是吃了一块从地上捡来的糖糕,结果那上面果真有毒,而我也险些因此丧命,从此之后,便再也吃不得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原来他的洁癖是这样来的。 “干净一些自然也没有坏处,不打紧的。”她安慰他道,“下面就有水,咱们这就下去吧。” 他能听出她对自己的语气温柔了几分,微然一笑,方才的苦忧一扫而空:“多谢许……姑娘开导。” 第一次听到有男子这么唤自己,她愣了一次,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手里的果子也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低头去捡,但却不妨云向迎也在同时弯了腰。 两只手在离野果咫尺的地方碰到了一起,她一惊之下正要收回手指,可还是迟了一步。 云向迎的手弃了果子,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那种陌生有力又危险的碰触让她心头大乱,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只是稍稍一动,她的手就从他的手掌下轻而易举地逃了出去。 他甚至比她还要先行将手收回,而且还顺便拾起了地上的果子,似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连声音也淡然自若:“许姑娘,我们走吧。”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方才两人之间的接触只是她的幻觉。 云向迎看着她稍有狼狈地收拾着果子,唇角浮起一丝淡得似无的得逞浅笑。 下去的路似是顺畅许多,他也不再像过来时那般哼唧别扭,两人很快就到了明月潭边。 但时辰已然不早了,太阳已落在西山后,唯有余晖了。 她先帮他洗了几个果子,然后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