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恒醒来的时候,屋里的烛光晃着她面前的长梁,条条道道的灯影纵横交错,交织成一片让人迷离的网。 她明明清醒了,可却一阵恍惚。 这是哪里?如今是什么时候?发生过什么事? 还有,方才她似乎听到了“嗒嗒嗒”的声音,明明近在耳边一般,此时怎么又没有了? 突然,一片阴影盖住了横梁,是一只虫子的形状,那一双原本小而薄的翅膀此时仿若两支在空中相撞的长箭。 一支利箭应声落在了她的眼中,荡起层层涟漪。 波纹过处,染了血的箭头重新浮上水面,像是她那若有若无的记忆猝然涌现。 血?! 有人受伤了,但不是她。 她想起来了,那是云向迎的血! 她猛地坐起,一股冷风从窗户上的破洞穿过,吹过她的额头,像是长箭掠过时带过的风。 那时的风中,水下,岸边,无数的箭射了过来,是云向迎帮她躲了过去,但忽地有黑衣人从水下一跃而起,一剑刺中了她的左肩。 当时的疼,她记忆犹新,只是有云向迎在,对方并没有机会将她刺得太深。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包扎好的左肩膀,她想起了将自己从河岸边救回来的那对老夫妇,当时他们应该是去河边捡柴的。 当时她尚有一丝清醒,知道他们将自己艰难地扶上了板车,也记得他们因自己发热昏睡而特意请了郎中。 外面的天色似有破晓之势,也就是说,她已经睡了近一夜。 “哟,这姑娘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口传了过来,年过花甲的老翁惊喜地扭头喊自己的老伴儿,“老婆子快过来!” “真的?” 他话音刚落,一个与老翁年岁相当的老妪就拄着拐杖蹒跚而来,刚一进门就见她弯腰穿好了鞋,不由吃了一惊:“姑娘,你这是去哪儿?” 等穿好了鞋子,她对他们跪拜,谢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以后一定会来报答两位的救命之恩。” 老妪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小姑娘,你的病还没好,这头还烫着呢,还是天亮了再走吧。” 她摇头,感激道:“多谢老人家,但我要去找个人,必须现在就去。” “这天还没亮,你能去哪里呢?”老妪拉住了她的手,既慈祥又担忧道,“听阿婆的话,等天亮了再去吧。” 她不忍让老人家担心,但却还是坚持道:“我与人有约,必须要去,还请阿婆不要担心,等事情办妥了,我定然还会回来的。” “外面出门便是深山,路可不好走,”站在门外的老翁问她道,“小姑娘,你要去什么地方,可知道怎么走吗?” 她本就有意向他们问路,此时也不再隐瞒:“我想去仙姑山,不知道离这里可远吗?” 听到她的话,两位老人反而轻了一口气,老妪道:“原来是仙姑山,就在咱们家不远呢,这样吧,让老头子陪你过去,这里的路他闭着眼睛也能走。” 她原是不想再麻烦两位老人的,便见他们执意坚持,只好同意,但刚要出门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向他们借止血的草药和纱布。 老妪忙道:“家里备着不少呢,我去给你拿。” 没过多久,老妪便拿了个药箱过来,要她全都带走。 她接过后发现那药箱并不轻:“这么重,太多了些。” 让她更为惊讶的是,药箱里面大大小小的瓶子不仅有不少药,而且单看瓶身便能看出十分精细,不由惊然道:“无需这么多,我只要止血的就好,还请老人家帮我挑一瓶。” 老翁面露难色,看了身旁的老妪一眼。 老妪慈祥地劝她道:“都是常用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带着吧,若是用不到,以后再还回来便是,以备不时之需是不是。” 见两人坚持,她想了想后便收下了。 准备妥当后,老翁去找油灯,她趁机问老妪道:“阿婆,不知我的衣裳在哪里?” 此时,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女装,虽然知道这是老妪替她换下的,但她不想就这么出门。 “在外面晾着呢,应该已经干了,我这就给你拿进来。”老妪没有多问,将衣裳拿进来后劝她道,“还是别换了,多穿一件吧,外面冷着呢,更何况你还病着。” 她觉得有理,便直接将自己的男装穿在了外面。 老翁提着一盏油灯过来,又给了她一盏,还递给了她一个包袱,叮嘱她道:“里面有些吃的,你先收好,一会儿跟在我后头,路不好走,小心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