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源客栈的其他客人已经被云家用钱清退了,如今偌大的客栈只住着赵勤一家三口及他们的下人。 但里面却并不平静,云向迎与云渠陪着赵勤父子二人在厅堂用晚膳,而云向容与李锦合在二楼的客房陪着赵夫人,觥筹交错推杯进盏地颇为热闹,到了暮晚时分,衙门的人也过来了。 已然守在门口几个时辰的许长恒听到车马声,立刻认出了衙门的马车和在马车前策马而来的人,原本的疲惫霎时烟消云散,登时来了精神。 片刻间,马蹄便停在了客栈前,安川翻身下马,将马缰绳递给了早早迎过来的安子睿,目光从她的身上不经意地停了停后,转眸看向了安子睿。 “云家的人在里面陪着用膳。”安子睿会意,禀告道,“云小姐和云大夫人也在客房陪赵夫人。” 柳宸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愁眉苦脸地看了一眼金源客栈的招牌,瞥了一眼陈中泽,道:“你们陈家这客栈这次可是出息了。” 言罢,他清了清嗓子,又伸手在自己嘴上扯了个笑容,精神猛然一抖的声音便先传了进去:“赵伯父,侄儿来晚了,先自罚三杯,酒给我留一些!” 安川默默地随他进了客栈,在经过许长恒时脚下似是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顿,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她看到的,只是他的衣袂从眼前一闪而过。 她想,他换了身衣裳,是青色的。 没由来地,那一抹淡淡的青色仿若春日里的菲菲青草,在这漫长又无趣的等待亮了几分生机。 站在对面的陈中泽对她嘘了一声,压了嗓门道:“云家和衙门坐一桌儿吃饭,这回可是有热闹看了。” 她无奈道:“你能看见什么?” 里面再是热闹,他们守门的也是连一眼都瞧不见的。 陈中泽却心满意足道:“看不见,听听也是不错的。” 他果然全程竖着耳朵听得的确很认真,丝毫不觉得无趣,但在她听来,不过都是些场面上的应酬罢了。 那顿饭吃了近一个半时辰才散场,白日里刚喝过酒的柳宸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而云向迎更是已经半倚着轮椅醉得不省人事了。 并未多饮的安川扶着柳宸上了马车,临走前看了一眼仍在门口站得端正的许长恒,对安子睿吩咐道:“云向迎和云渠都醉了,很可能也要留宿,你多留些心。另外,让他们夜里换班,你也要歇一歇。” 安子睿指了指旁边的门房,道:“属下今晚睡在这里,也方便些,另外,换班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公子放心。” 安川点点头,又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许长恒,接过安子睿递来的马缰绳,跟在马车后往衙门而去。 随后,安子睿对她与陈中泽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去后厨吃饭吧,然后去好好睡一觉,今日也辛苦了。” 但他们刚要抬脚,他想了想后又叮嘱道:“夜里也莫要睡得太死,还要留意有没有动静。” 他们的饭菜虽然被安排在后厨,可却全是珍馐美味,毕竟他们不仅是衙门的捕快,陈中泽更是客栈的少东家,客栈不敢怠慢他们。 用过膳后,他们去休息,房间被安排在后院的东杂院,这里有三间屋子,原是掌柜和伙计歇息的地方,与隔壁院子的后厨只隔了一道墙,只是以前两个院子是以在墙上打通的一道门相通的,但如今为了他们的清静,便那道门给锁上了。 第一次住在自家客栈,陈中泽觉得很稀奇,兴高采烈地便进了屋,没多久便鼾声大作。 他素日里最喜欢东跑西闯地去巡街,干守这半日实在筋疲力尽了,甚至都等不上沐浴。 见有人来送浴桶,她很是高兴,毕竟衙门的浴汤她不能去,在吏舍的房间洗澡也不方便,还是在客栈里更自在些。 她仔细锁死了门窗,又细细检查了几遍,十分确定后才开始沐浴。 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享受了,在下水的那一刻,她便知道白日里的折腾与疲倦都是值得的。 但奇怪的是,没过多久,她突然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响动,立刻警惕起来。 虽然听不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外面的确有脚步声,而且来来回回,似乎有不少人。 在确认外面的人不少后,她反而放下了心,毕竟若是来者不善,不可能这里有这么多人而没有被发现。 只是毕竟外面情况不明,她下意识地心生戒备,再也不能如方才那般放松了。 外面的动静持续了近半刻钟才彻底安静下来,她似乎隐隐听到了关门的声响,而且还不远。 这个小院子只有三间空屋子,他们住进来这边的两间后,只有对面那间空着,难道是又有人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