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时前,一个戴着斗笠遮了大半张脸的男子驾着马车,将穆松祖孙带出了肃岭县城,而马车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但并非许长恒,驾车的自然也不是安川。 直到安川找了人假扮成他们送穆松祖孙离开时,许长恒才知道他在肃岭县城也是有朋友的。 依着他的说法,既然穆夫人决意已定,与其与她针锋相对,倒不如将计就计,故而特意找了其他人来假扮成他们离开了肃岭县,也免得打草惊蛇。 他们离开的时候,稍稍变了装的许长恒与安川正在附近的一家酒楼用午膳,从二楼的窗口可以看见一个瞧着眼熟的人一直鬼鬼祟祟地在客栈附近徘徊,直到穆松他们离开后才离开了。 她眼尖儿,一眼便认出那人便是昨日为穆夫人赶车过来的车夫。 故而,他定然便是被穆夫人派来确认他们是否会真的离开肃岭县的。 虽然打发走了那人,但若要查明真相,要做的定然还有很多事情,她迟疑地问他道:“公子,这些事情可需要告知何县令吗?” 毕竟这件案子是肃岭县的,即便他们最后能找到真凶,也是要交给他们处理。 但安川缓缓摇了摇头,道:“何县令此人急功近利,听风便是雨,而且他又与穆府不和,若是被他知道,只怕为求一个结果,他会用最直接也最不可取的手段。” 他说的,自然是屈打成招。 如今他们之前得到的结论不过只是推断,若是被贪功求名的何县令知道了,怕是会立刻将夏班主与穆夫人抓到县衙去大刑伺候。 到时候,只怕真相还未查清,穆家与梨花班便先被毁了。 她也同意,问他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夏日灿烂的阳光穿过窗子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俊朗了。 他见了她一眼,道:“就从你所说的证据开始吧。” 等许长恒拿了铁锹站在院子草垛旁的时候,已是暮晚了,正是晚膳时分。 铁锹就在上房的茅厕旁,她之前已经见过几次了,可是,这却是自己第一次用它,而且,在今日之前,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用它。 之前,天上飘来了几朵乌云,如今,月亮已经躲在了云朵后面,让本就只在屋檐下挂着两盏灯的上房后院更昏暗了。 她是来挖东西的,昨晚,就在这里,她听到了梨花班的马上年与夏班主说话,在夏班主离开之后,马上年似乎想朝草垛这边过来,但后来他还是离开了。 当时,她还以为他是发现躲在草垛后面的自己,可直到白日里她与安川确定夏班主很可能是杀害穆小公子的真凶时,她才发现了其中的异样。 在刚入住这家客栈的那天晚上,她曾看见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朝客栈里并没有客房的后院而去,后来,她又在上房的院子里遇到了马上年,当时她记得他看见自己时,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什么东西。 那时她便觉得疑惑,可也是直到今日,才想通了个中真相。 那一夜,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夏班主去后院丢东西,那里是客栈处理秽物的地方,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他过去,可是却瞧见了跟在他身后的马上年,他便是那晚她第一次看到的那个人影。 当时,夏班主应该是想趁着夜深人静时去后院偷偷丢什么东西,那时她正坐在的院子的廊下闭目歇息,故而并未看见他,等她被窸窣的脚步声惊醒时,看到的却是跟在夏班主身后的马上年,他大概是发现了夏班主的异常,故而有意去追踪他,想一探究竟。 尔后,等她从客栈大堂找小二拿洗脚盆后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高瘦的身影进了上房所在的东跨院,那个人应该就是已经将东西给丢到后院的夏班主。 他本来以为将东西扔到后院的泔水桶中便会一了百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马上年不仅跟踪了他,而且还将他试图毁掉的东西给取回来并藏了起来。 那晚她在院子里洗脚时,曾亲眼看见马上年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那时他试图掩藏的东西,应该就是不久前夏班主刚刚丢到后院并被他给找到的。 但马上年也没有那些东西藏到自己的屋子里,而是将其埋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若是她没猜错,那些东西应该就被他藏在昨晚她碰巧来过的草垛旁。 草垛周围的花草很明显地被人踩踏过,凌乱不堪,而且看起来堆得很整齐的草垛下面却有一捆干草凸了出来,曾经险些将她绊倒过。 她昨晚怀疑马上年是因为发现了她才朝这边过来,但其实,他之所以关注这里,是因为他将夏班主原本想要丢掉的东西埋在了草垛下。 而且,他之所以与夏班主在这里争执,应该也是因为他将对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