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坊既有名声在外的花茶坊,也有深藏于街巷的勾栏妓院,前者人人皆知却并非人人都能去得,后者藏于深处却几乎人人都去得起。 将马留在了打铁铺,安川带着她穿过永安坊的大街小巷,最终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 “最里面的院子便是春明班,记住,我们要找的人叫胡宁。”安川叮嘱她道,“一定要打听出那支簪子是怎么戴到秦氏头上的。” 她刚要点头应下,却又听他道:“里面的女子尤擅谎言,你自己当心些,若是查不出来,在里面过夜也不无不可。” 她不由一怔,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他像是要将她一人丢在里面的意思? 决定还是问个清楚,她试探着问:“安捕头是想让属下一人进去吗?” “我去过那里,有人认得我,她们不喜欢衙门的人,不会说实话的。”安川坦然道,“你是衙门里的生面孔,你自己去最为合适。” 他竟在这里也有熟人? 虽然好奇,但她没胆子追问,可还是问道:“安捕头是不是早就猜到张铁匠将那支簪子送给什么人了,所以才特意叫属下跟过来?” 安川并未否认:“他在成亲前便已经在春明班有个相好的女子了,后来娶妻后收敛了些,可他的娘子怀了身孕,若是他又犯了老毛病,也很有可能。” 既然早就猜到了这一层,但他还是多此一举地去了一趟打铁铺,大概是为了敲打一下张铁匠,毕竟他的娘子即将临盆还体贴地照顾他,可他却将她最喜欢的簪子转身送给了别的女人,着实可恶了些。 她有些犹豫地道:“可是,属下还没有一个人去过这种地方。” 安川平静地安慰她道:“逢场作戏而已,你不必当真,她们看上的也只有你的银子。” 她为难道:“既然安捕头提到了银子,那属下也不妨直说,我自己付不起这个钱……” 从未缺过银子花的他这才恍悟,无奈地将自己的荷包丢给了她:“省着点花。” 沉甸甸的荷包立刻让她有了勇气,她胸有成竹地对他道:“安捕头放心,属下一定会将簪子的事情查个清楚明白。” 颇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转身离开了。 她上前去,走到来巷子的尽头,兴冲冲地去敲门。 不多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大白天的砸什么门,姑娘们都还歇着呢,不知道咱们这儿晚上才开门吗?等入了夜再来!” 原来这春明班竟在白日闭门不接客。 她不由纳闷,方才安川不是还说他来过这里,而且还在这院子里有熟人吗,怎会连春明班白天不开门都不知道。 别无他法,她只能蹲在院子门口等着。没过多久,有辆马车在巷子口停了下来,她原以为又有客到了,没想到只有车夫下马过来,原来只是个问路的。 等那车夫道谢转身离开时,她看见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掀开了一条缝,直到马车远去都不曾完全放下,似是里面有人在往外看却又不敢完全露面一般,很是蹊跷。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门吱呀一声终于开了,开门的人见了她也惊了一跳:“哟,这位客官怎么这么早?猴急了不是?” 她讪讪一笑,腿酸得险些站不起身来:“我是来找姑娘的。” “瞧您这话说的,来这里的自然便是找姑娘的,难道还能找咱们这些汉子不成,”开门人一脸谄笑,“第一次来吧,让您久等了,快请快请。” 从外面看,这院子并不大,但其实里面并不小,除了敞亮的院子外,四面都二层小楼,大堂被设在北面,里面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姑娘,若是有合心意的,便会被直接领到她们各自的屋子里。 她指名道姓地要找胡宁,付了银子后,没过多久,便有个龟公将她领到了西边二楼的一个屋子里。 瞧着已经上了些年纪的胡宁见了她便一边关门一边朝她扑了过去,动作甚是娴熟,声音娇滴滴地道:“客官,你可算是来了……” 她连忙躲开,坐在桌子前挡着自己的身体,强行镇定了下来,却一时口误对胡宁道:“不急不急,来先喝点点心。” “喝点心?好新鲜的说法,”胡宁一扭腰肢,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客官,是不是第一次来,方才可是被奴家给吓到了?” 她讪讪一笑:“的确是第一次,没想到姑娘竟如此心急。” “奴家有什么好心急的,不过是担心客官心急而已,毕竟这么早就过来的客人可不常见,”胡宁饶有兴致地问她道,“听说,客官是直接点了奴家的,这是为何?” 她试探着道:“是张铁匠向我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