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进了二房的人并非旁人,正是陆寒,虽然她对他仍心存忌讳,但陆寒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听了云向容的吩咐后将她带进了院子,然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云家二房的独院到处都种着高耸入云的大树,繁密的树叶遮得连院子深处都让人看不见。 而云家真正的掌门人,云家二爷云向迎,此时便坐在其中一棵大树下。 据说,云家老爷子虽然还在世,但已经不理家事很多年了,也将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他的两个儿子云向奉与云向迎。 不过,云向迎的双腿自小便因一次意外而废了,他的轮椅是寻高人特制的,云家还为了让他出行方便,自己出钱修缮了几乎南和县的所有道路,但他终究出行不便,是以并不常露面,所有外务几乎都由他的兄长云向奉打理。 但五年多前,自从云向奉因病去世,云家所有的重担便不得不由他一人担着。 坊间都说,大爷云向奉虽然作风狠毒,但做人却还算磊落,极少对人赶尽杀绝,若想做点什么,至少也会让人死得清楚明白。可二爷云向迎的手段却更迂回,城府也更深,若是谁无意间冒犯了他,只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人人都说,许是因着他自小双腿残疾的缘故,他阴狠毒辣睚眦必报,是个不可得罪的角色。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传闻中心狠手辣得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此时却孤零零地坐在树荫下的轮椅里,神色落寞地仰望着天空。 有斑驳阳光透过茂盛的枝叶洒在了他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愈加孤寂了。 她终于亲眼见到了远名在外的云家二爷云向迎,他一袭白衣,肤色偏白棱角分明,怎么说都算得上丰神俊朗,虽坐在轮椅上,却全然没有一丝颓废羸弱的气息。 可虽然从未想过他该是什么模样,但她却总觉得,依着传言,云向迎不该长这样,至少更阴鸷些。 她想起了在来的路上时,陈中泽说起的那些传言。 整个南和县都知道秦氏风流成性,并经常在西平街的私宅幽会其他男人,而向来睚眦必报的云家二爷却任由她在外胡作非为,如若视而不见一般,有人说,那是因为他不敢得罪秦氏的娘家,也有人说,他不能行人事,才逼得秦氏在嫁过来四年后无所出,只能去找别的男人。还有甚者,说云二爷不好女色,对秦氏本无兴趣,更不在乎她的德行。 无论坊间传言如何,这个掌管着南和县大部分赌场酒馆客栈的云家二爷,头上的确已经被绿成了一片草原,不知被多少人在茶余饭后当做笑话看。 看他此时落寞无比的样子,却应该是真的在为秦氏的死而伤怀。 虽不忍打扰他,但她还是公事公办地对他施了一礼,恭敬道:“云二爷,在下是衙门捕快,不知是否方便去二夫人的房间看看?” 云向迎转过了轮椅,面向她,眉目间的寂落已经消散无踪了。 毫无顾忌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唇角似是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有所思地问:“阁下可是许捕快?” 方才并未自报姓名的许长恒愣了一下,并未料到他会知道自己的底细,回道:“正是在下。” 云向迎客气地对她道:“还要多谢上次许捕快照顾我家清儿。” 没想到他会知晓此事,她亦客气道:“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这也本是在下的本分。” “衙门里并非每一个捕快都会那般对待清儿的,很多人都对他避之不及,莫说要帮他找一个陀螺,只怕见他有性命之忧也不会擅自出手的,”云向迎却不以为然,道,“因为他是我云家的小公子,人人都愿对他落井下石,却不会有人想对他雪中送炭。” 他说得如此清楚肯定,应该对云家在外的名声一清二楚。 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她只如实道:“当时在下并未想太多,只当他是个孩童而已。” 云向迎又抬眼看了看她,似有所思地道:“孩子的眼睛总是最明亮的,说出的话也是最真实的,只是很多人宁愿相信自己所见而已。” 他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正在她心里有些纳闷时,云向迎又蓦地挑了挑唇角,道:“清儿说的对,你对他的确很好,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只能又再次谦虚道:“您太客气了。” “我与许捕快一见如故,本想留你多说说话,但奈何你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了。”他将轮椅又转了过去,背对着她,道,“自我与秦氏成亲后,她便一人住在北厢房,里面的东西大多是她自己的,许捕快大可随意,不必有所顾忌。” 她道了谢,却并未抬脚,而是道:“在此之前,在下还有几句话想请教一下云二爷。” 并未直接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