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明军和蒙古降军彻底掌控了亦力把里城的城防,朱棣才施施然的骑着马进入了城门。对此,瑟瑟发抖的黑的儿火者丝毫不敢阻拦,他的心气早已经被帖木儿帝国给彻底打掉了,如今面对能与帖木儿军队打的旗鼓相当的明军,自然也提不起一点反抗的意志。
帖木儿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可至少,明军没有非要杀自己这个大汗的理由。
朱棣骑在马上来到了这位大汗的身边,只见这位黑的儿火者形容枯槁、眼窝深陷。虽然身形也算魁梧,但却是卑躬屈膝,极尽卑微之能事。朱棣不由得便有些鄙夷,此獠趁着帖木儿与脱脱迷失纠缠之际怒而兴兵,一番周折之后未得寸土也就罢了,反教帖木儿杀到了自家城下,这般窝囊的一国之主也着实难以让人提起敬意。
也懒得和他做什么表面功夫,朱棣直接在马上注视着这位黄金家族的大汗:“我大明天兵远来劳顿,烦请大汗拨划粮饷,以供本王劳军之用。”
“这……”黑的儿火者顿时面露难色。“尊贵的燕王殿下,小汗国中贫困,又方遭战火,实在是……”
“堂堂一国,不至于连几万人的粮饷都凑不齐吧?”朱棣冷哼一声。“有余力为帖木儿筹措攻明的粮饷,却没余力为救你与为难之中的恩人们劳军么?”
此话一出,黑的儿火者面色顿时一变,浑身已是惶恐的震颤了起来。姚广孝早将这一亩三分地上的政治关系给查了个底朝天,亦力把里曾经允诺协助帖木儿攻明的事又如何瞒得住朱棣?
昔年,帖木儿进攻亦力把里,黑的儿火者就是靠着这一份允诺,再加上把女儿嫁给了帖木儿,这才换得了帖木儿对亦力把里汗国网开一面。
如今,昔日对帖木儿帝国的允诺竟被正主大明给知道了,这让黑的儿火者如何能不汗流浃背?
他简直都快吓得瘫坐到了地上……合谋攻明,这是多大的罪过?大明兵威之盛,亦力把里小国如何当之……
只怕只要再稍加推拒,这位燕王就会直接以此事为亦力把里定罪,直接将亦力把里一国夷平……
形势比人强,黑的儿火者也只能灰溜溜的为明军筹措粮草。有了亦力把里供应粮草,朱棣也算是先松了一口气。他也不耐和这个软骨头的大汗久待,留下几百军卒等着接收粮草之后,便领军退回了城外军营。方一回营,他便召集来诸将,开始安排下一步的西征计划。
“和尚,这亦力把里国还是你费费心,此地乃是我等回归大明的退路,那黑的儿火者是个软柿子,若帖木儿去而复返,指不定就要当了墙头草。”
“这亦力把里国,还是要掌握到我们自己的手里。”
“阿弥陀佛。”姚广孝轻轻颔首。“殿下放心,此国局面,比之帖木儿帝国简单许多。”
“其国情与北疆汗帐相类,百姓多为游牧,常备军仅有城中万余汗王怯薛而已,只消我等将这些怯薛也一并带走,再留下数百精锐,便可掌控此国。”
朱棣点点头,这亦力把里汗国君庸国弱,不需要废太大的心思,之后最大的问题,还是应该如何面对强盛的帖木儿帝国。
与帖木儿帝国交锋过一次,朱棣对帖木儿帝国的忌惮可谓是与日俱增。他不认为那个恩将仇报的脱脱迷失能够击败帖木儿帝国。只要帖木儿帝国击败金帐汗国腾出手脚,势必对他们展开疯狂的反扑。
“你等觉得,我们是先在此地按兵不动,以守待攻,还是也趁着这帖木儿和金帐汗国纠缠不休之际,也去干他一波大的?”朱棣问道。
“这还用说?现在粮草已经有了补给,自然是继续西进。”费聚道。“趁他病,夺他命。现在不去,莫非还等他腾出手来吗?”
“燕王殿下,小人认为不可……”说话的是绰罗斯部的降将浩海达裕。他摸了摸胡子,显得有些举棋不定。“河中不比东方,这里的人大都不知道大明的伟大,连语言也不通。想要统治他们,需要付出十分多的精力和时间。”
“连黑的儿火者大汗都没能成功夺取河中的土地,更别说我们……即使我们打下了大片的疆土,我们也守不住啊!”
诸将沉默,费聚本来还想反驳,张了张嘴却也无话可说。这降将说的没错,他们一群大老粗和这些中亚百姓语言都不通,习俗更是迥异。即使攻下了,又要如何抚境安民、推行政令。
想在这异族之地扎根,便是四面皆无战事,只怕也要花费数年之功。更别提还有强敌在侧虎视眈眈。
倒还不如直接在亦力把里驻守,至少在此处,粮秣自有亦力把里汗供应。
“和尚,伱怎么看?”朱棣转头询问姚广孝道。
“阿弥陀佛。”姚广孝照旧先宣了一声佛号,而后才上前几步,来到了军帐中央那副中亚地区的舆图面前。“占下大片的疆土确难久守……可是若只先占一地呢?”
诸将一愣,朱棣已上前一步:“哦?怎么说?”
“殿下,帖木儿帝国其势强盛,又是本土作战。而大明距离我等,已是千里万里。”姚广孝道。“即便我等固守于此,待帖木儿击溃金帐汗国回返之时,也未必能有必胜之机。”
“与其如此,不如先断帖木儿帝国一臂……我等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