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谷是三界里头花儿开得最好的地方。流花流花,地如其名,在这谷里,花朵真真就像溪水一般,遍地都是,凡是有水流过的地方就有鲜花似锦。 在流花谷中一片五彩斑斓的花丛里,躺着两个半大的小孩儿,正悠闲地躺在其中。 “主子,我们要在这儿躺到什么时候啊?” “ 小六儿,你就得多晒晒太阳,才能快些儿长大。看看你自个儿的颜色素不拉几的,一点都不够艳丽。以后带你出去见人,可别要丢了我的脸面…” 这个被唤作“主子”的姑娘,半眯着眼睛,优哉游哉地翘着脚,一副享受样儿。 “主子,可是我觉着这日头有点太猛了,我被晒得有点晕乎,好像都要出现幻觉了……我看到……天空中有个会动的黑点儿……” “小六儿,别胡说八道……” “真的,主子啊,这幻觉真的好逼真啊,这小黑点现在还变得越来越大了,还有形状了,你看呐,好像、好像是一辆,啊不,是一条马车……” “得了吧,这马车还上天了呢……”夭采心不在焉地翻了个身,却被一只手拽着顿住了动作。 “主子,你看,真的有一辆马车从我们头顶飞了过去啊啊啊!”夭采声音兴奋得在微微发颤。 夭采没好气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起来好好训斥小六儿一顿,等恶狠狠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等抬头看去,只看见一白一黑两匹马,正拉着一、二、三、四、五、六节车厢,摇摇晃晃地从流花谷的空中低低飞过。 …… “主子,快起来!快起来!”小六儿扯着夭采的袖子呼道。 “作、作什么?” “那飞马车往芳菲宫里的方向飞去了,我们也快些跑回去看看吧!” 夭采怔楞了片刻,才从方才看到的景象中缓过劲儿来。 “走!”话音刚落,方才还坐两个小女孩的地方,早已不见任何踪迹,只留下几片带着浅浅酡色的花瓣儿,打着旋儿飘落在原地。 两人一前一后,赶回到芳菲宫门口,恰好看到个一身素色布衣的少年,正掀起马车门帘,露出清秀俊美的侧脸。 夭采觉得这容貌实在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倒是紧跟其后的小六儿,倒吸了一口冷气,拽着夭采的衣袖,凑到夭采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主子,这个人长得好像大皇子寒苏。” “十年前坠崖身亡的皇兄寒苏?”被小六儿这般提醒,夭采是想起来了。 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听宫里的人说过,她的这位兄长颇有医学天赋,不幸生母命短离世得早,自五岁其便是由当时的紫锦娘娘,也就是她如今的母后、夭采的生母养大。 可恰巧花后娘娘在怀上夭采那年,染上了怪病,非得用一株名叫“响云”的珍贵草药才能治愈,当时还只有十五岁的寒苏便主动请缨,带着流花谷的数十个高手出宫,要替花后娘娘寻回此药治病续命。 可这一去,寒苏便再也没有回来。只传回寒苏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胜寒悬崖,一个无人生还的悬崖险境。 自此之后,无人再敢在宫里提起寒苏的存在,众人皆知此事乃是花后娘娘的忌讳,每每提起,花后娘娘都会因感伤过度而大发雷霆。至于后来花后娘娘的怪病神奇地自愈,宫里也只纷纷解释为是寒苏在天之灵的孝心护佑。 夭采还是孩童的时候,曾在花帝寝殿里玩耍,一不小心触发了床榻下的机关,才从暗格里偶然看到过寒苏的画像。 经过一番明察暗访和软硬兼施,夭采好不容易才从贴身伺候的奶娘口中得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兄长,名叫寒苏。 夭采早就从画像中知道,自己这个兄长的长相,即使是在以美貌闻名的流花谷里,也算得上是出挑的。但在今日,毫无防备地,与这传说中的兄长见上了第一面,夭采还是被他的清秀俊丽惊到了。 可还不待夭采细看,马车帘后又转出一个人。只见此人一身劲装打扮,一抹红色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显得精神十足。 那人环顾四周一圈,脸上逐渐显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开口问道:“小花妖,这便是你家?” 被唤作“小花妖”的寒苏,也不着急回答,将手伸到那劲装女子面前,要扶她下马车。 那女子却是将寒苏伸过来的手拍开,一手扶着马车门框,一个纵跃便利落地从马车跳了下来。眼睛依旧盯着富丽堂皇的芳菲宫,滴溜溜地打量着,继续追问道:“小花妖,你莫不是流花谷的公主吧?” “不是。”寒苏回答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