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兄真是命运多舛,自强不息,那你为什么今年不考了呢?你可以把娘亲接出来,带她一起上京。” 他苦笑了一下,说:“我娘亲一心为我,为了不阻我的前程,沉塘之事不久,就悬梁了。” “…………” “原本我想要带她过好日子,没人再会看不起她,走科举之路不止能改变身份,也可实现我自身的抱负,可她一走,我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 “唉……这世道,女子多艰难,对此我也深有体会,但姚兄大才,若不考科举入仕,实在可惜。”我唏嘘了一番,给他满上温好的状元红。 外面的雨势渐大,我们坐在二楼的窗户旁,注视着外面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小商贩正忙着收拾摊子,我问他说:“姚兄,你说这场雨何时才能停下呢?” 这是战神曾问过他的问题。 可这次他却不再侃侃而谈,而是沉默以对,他望向窗外,迷惘地张口:“这雨……” 我接过话说:“只要布雨之人各司其职,心怀天下,时常探访,了解民间疾苦,整顿吏治,惩治贪腐,时常考察,人的品性易变,莫因熟悉而懈怠,将这些仓之蛀虫整顿清晰,自然四季调和,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他转过头来,目光凄然地看着我,我复述的正是他多年前说过的话。 我又问他:“姚兄,依你看,如何治海呢?” 应天帝没有治海,他为了筹集修建道观的银子,舍弃了沿海的百姓,将那块土地割让给了入侵的岛国,为了掩盖自己的卖国行为,他在沿海地带开设了互市,美其名曰那是互利互惠的贸易,甚至允许买卖人口。 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老了之后,发现自己背弃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姚兄?姚兄?” 他呆坐在座位上发愣,我叫醒他,指指窗外。 “你看,雨停了。” 一缕缕的金光自云层的缝隙间洒下来,澄空如洗,雨过天晴,透明的弧光跨在空中,搭起了天梯。 “雨停了……”无意义地重复着我的话,他凝望着窗外安宁祥和的美景。 眼神满是憧憬,却面露苦涩,泫然欲泣。 “是啊,是你让雨停下来的。” “我……是我么……我……没有……我原本想的……可我……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没有时间了……” 有心振作,却大限将至,无力回天。 书生模样的少年郎仰起头,两道悔恨的清泪自脸颊滑落。 梦境要破了,我感到喉头发甜,血已经涌到了胸口。 我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吃力地说:“兄……兄长要出考场了,我得去接他,姚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小兄弟,你……” 维持不住梦境,终于还是碎裂了,我被一股力道扔出皇帝的梦,果然登时一口鲜血冲出喉咙吐在地上。 我的血融入地面,变作灵力,归还于世间万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