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一嗓子叫道:“我们不要你敬,喝醉了正好进洞房去啊。” 柯小禾转头看到这嗓子是叶五叫的,他正一手端着杯子仰头喝完,有意无意的冲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醉红的光晕下那双丹凤里飞出的桃花十分勾人。 她移开视线,专注于眼前,柯小禾不知道为什么徐以秾看起来不愿意交杯酒,自己这么不入他眼吗?也不明白为什么叶五看上去这么开心等着看她入洞房。 该俆母说话的时候,她却与姑母呵呵乐着不说了,两人还真像是和蔼的长辈一般。 柯怀思从老者手中接过酒杯,替一对新人倒了酒。一人一杯乖乖接好,谁也不敢造次,连徐以秾也不再露出想要争辩的眼神。 柯小禾拿着杯子与面前的徐以秾手臂与手臂交缠在一起,裸露的光洁胳膊搭在制服上,戳的她微疼微痒。 手臂互相借力,将身子贴上去的一刻,柯小禾竟然看到徐以秾的眼里露出了厌恶的眼神,她懵住了,自己这么讨人厌?连假装都显得恶心? 柯小禾故意手臂用力,硬扯着将徐以秾再拉近一些,两人的脸凑近,互相的气息喷洒到对方脸上,温温暖暖的。 手臂交缠中,根本分不清力道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从哪里消的,按理来说以柯小禾的力气怎么可能拖得动徐以秾,但徐以秾就是被箍住了,动弹不得,他还微微的往前冲了一些。 酒水洒落两滴,滴在藕粉色的旗袍胸前。 洇开了,成了两朵暗色的花。 “好!”叶五拍了手,大家也跟着一起鼓掌。 徐以秾几乎是逃一样的撤开了手臂,将柯小禾晾在了原地,冷风夹着看热闹的嬉笑声扑进耳朵里,柯小禾忽然觉得自己像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人——衣冠不整,面目糟糕。 她微微张了张唇,上面的酒水未干,在大喜的红光下柔闪发亮,像极了酒渍樱桃。 徐以秾为什么要逃? 柯小禾想破了脑袋,她这么不堪吗?哪怕她已经想方设法的磨平自己让自己看上去纯良无辜了,依然不行? 为什么要逃?徐以秾自己也不明白,捏着酒杯的手指用力,骨节开始泛白。柯怀思拍到了他的肩上,他转头看去,发现自己长官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说了一句,“我把她交给你了。” “轰”的一下,徐以秾只觉得眼前发蒙,脑子乱做一团,他成婚了?真假? 事情的进展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他的“妻子”已经被小丫鬟簇拥进去换衣服了。 国家大事未稳,各级官员家里私事自然不能大办特办,徐以秾这种已然算是开了绿灯,其他官员很多只是报纸上带一笔就算过了。 所以喜宴也不长,新妇去换个衣服稍作休整出来大概就是要送客了。柯怀思拍着徐以秾的肩膀继续交代,“我把他们送走,这里你自己来。” 那桌军官起身走开的时候,经过俆母那些亲戚身边,柯怀思特地停下来对徐家亲戚说话,一帮人唯唯诺诺的听着。 听着柯怀思一口一个“我们家孩子”,说到都是关外来的,柯家的小辈们没见识就丢到大户人家去长长见识。原本想着再等等,可她就看中了以秾,想着两人都知根知底就给凑一块了。 徐家亲戚纷纷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柯怀思继续说,“我见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就先定了,也没走媒妁之言那套,叔伯们别介意,我们柯家在北平虽然算不上号,可在关外还算小有名气。” 没人敢说一句话,他们手臂发颤的笑着,眼睛虚虚的看着柯怀思,眼角瞥的却是不远处站立的士兵。 柯怀思倒了杯酒敬道,“我家孩子嫁进徐家,我们两家以后就是亲戚了,亲戚之间都是家事,都好说,来。” 他举杯,满桌皆举杯,几人杯中酒水不满也洒了出来,仰头喝尽后,柯怀思把杯子放下,随意的拍了拍手边人的肩膀,那人立马要起身却被柯怀思手掌按压下不得动弹半分。 “我去送人,部里人先走,自家亲戚再玩一会。” 柯怀思走后,这一桌的人才慢慢“解冻”,有的笑有的互相看着,还有人问,是不是他听到了什么? 马上有人回他,“还真是亲戚啊,这么一看果然两人是像的啊。” “这倒是,不然那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大胆?” “这样看来咱们也算真攀上了一门大亲啊……” 说着全部笑了起来,俆母脸上从土色逐渐又转变为脸上带光,在红灯的映照下喜气洋洋的。 小丫鬟拿了别的旗袍,柯小禾转眼看到说:“换那件雪青的带金链子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