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循声望去,见到有粉红色的花瓣正一片片飘落,追溯其源头时,便见到一双纤纤素手,一手持花,另一手将花瓣逐一揪下抛开,再看向那双手的主人时,才发现那是一名身披雪白连帽斗篷,身穿华贵玄色衣裙,挎着根古朴弯曲长杖的美艳白发女子,正姿态优雅地悬空而坐,膝上还趴着一只似犬似兔的白毛小动物。
刘弘发誓自己刚刚爬起来环视四周时根本不曾见过她。
“救,不救,救,不救”女子每撕一片花瓣便低语一声,她的声音及其清冷,令刘弘不由得想到了幽州雪山上的冷冽寒风。
不出意外的话,那“救与不救”之语应该是这位“神女”对自己生死的决断刘弘虽然非常想立刻拜倒求告,又恐她直接拂袖而去,于是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那朵花瓣渐少之花。
啪沙,啪呼。
“救。”最后一片花瓣留在女子手上时,她口中所说之语令刘弘如蒙大赦,立刻拜下叩头。
“你说的对,”女子抚上那小动物的脑袋:“我自己创造的花朵,有多少瓣还能不清楚么?”
仙兽有说话吗?刘弘偷眼看了那小动物一眼,不料被它反瞪回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涿郡野外那些野生动物遇到天敌一样。
“一般来说,长久受到病痛折磨的病人再将死之时是不会有自己非常不幸的想法的,更多是解脱和遗憾,不过,你却不同。”那女子的目光转向刘弘,声音淡雅。
“在下担忧妻儿,又恨妖道相害,自怨自艾,让仙子见笑了。”刘弘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妥的称呼。
“妖道?”女子微微侧脸,看向门外的“刘慈”:“若我说他是正牌的仙人,你作何感想?”
“怎么可能”刘弘抬头,惊愕不已。
“你原本注定该在刘备六岁那年暴病而亡,积蓄虽多,但孤儿寡母难有收入,此时差不多便是他们耗尽积蓄开始织席贩履之时,但那左慈取巧,将你的死亡过程拉长至五年,以使刘备不会幼年失怙,然后便以远房亲戚的身份与你成为通家之好。”女子将事情娓娓道来。
“确实”刘弘略一思索,已然明了:“只余孤儿寡母的话,无论亲戚多么友好,也会敬而远之,但如果有我之前那番话,他便可以轻易影响我家玄德。”
所以说,那“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之语竟并非戏言?刘弘心中忽然激动。
“你没猜错,”那女子丢开手上花瓣:“不过因为他实质上救了你的命,所以我一时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过来强行让你寿终正寝吧?”
她似乎和那“妖道”,不,“仙人”并非一路,如此便不能称她为“仙子”了,结合她所说“注定”之语,再加之前拈花而笑的姿态
“请菩萨大发慈悲!”刘弘再次叩首,而从那“菩萨”忽然一愣的表现来看,自己应当是猜中了。
“这样吧,”那白衣菩萨稍愣神之后,继续说道:“我可以治好你的痼疾,但由于你的寿命被左慈干涉,现在呈虚数状态,只能把你和刘备的寿命连接起来,不必担心,最多会吸取他五年的寿命弥补你的亏空,如果他多行善事,可能还会有盈余。”
“”不愿影响儿子,但又不想当场去世,刘弘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就这样罢,”白衣“菩萨”抄起她的手杖,向刘弘远远挥了下,便向门外“左慈”走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菩萨留步,请告知尊号唔!”刘弘猛然坐起,而后疾病引起的周身不适如潮水般涌来,不由得痛哼出声。
“父亲,您醒啦?”床边的小童刘备慌忙站起:“可要喝水?”
“唔”刘弘环顾四周,妻子江氏和门外的左慈皆不见踪影,于是问道:“我睡了多久?你母亲呢?”
“父亲睡着后,元放叔叔送来一尊菩萨像,母亲去拜了,”刘备面带好奇地打量着刘弘:“看起来真的有效,要得到它一定很难,无怪乎元放叔叔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