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6年
虽然因时间仓促之故,讨伐马贼、救援商队一事仅有酒家附近的游侠得到消息,半个时辰后在城门外聚集起来的人手,算上成绩提供的三百骑兵仍然有七百人左右。
不过,相比那三百一看就知道可以在马上作战的“骑兵”,这四百多散兵游勇只能称之为“骑马之人”,他们所乘大都是品质低劣的驮马,甚至还有百余人双人一骑他们是已经预定能抢到马了吗?
“董爷,您看是否差不多该出发了?”成虎向暗自叹息的董君雅问道。
成虎、成豹,是成绩派来统领那三百骑兵的两名百人长,不过由于并非军伍,只能称之为家丁或者护院。
这也是应有之义,董君雅虽然和成家有些来往交情,但还没到随便托付数百兵马的程度,若指挥有明显失误,这两人有可能拒不执行。
“待吾儿筛选完毕。”董君雅向正在人群中检视的董卓示意了一下,虽然对于儿子的战斗力没抱什么希望,但他同羌人混久了之后,对于骑兵的判断却颇为老辣,筛选出一批滥竽充数者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与其父所想不同,董卓此时并非在剃掉那些来浑水摸鱼的游侠,反而在出力让他们能顺利留在马上不至于掉队。
“莫要一紧张就猛拉缰绳或者拽鬃毛,那样只会让马匹把你掀下去,”董卓提着口朴刀在不成队列的游侠间穿行:“若感觉在马背上不稳,就伏下身,抱住马颈,双腿夹住马腹,如此一来,除非那马就地打滚,不然是别想掀你下去了。”
这口刀却是那铁匠马肃得知他要出阵之后派马腾特意送来的,董卓即使想指出朴刀与狱刀有所区别,也没法跟一个十岁小童计较,更何况马腾送刀之后便被那个酒疯子纠缠住了。
“董家小郎何必如此麻烦,若他们掉队,不去便好,我等还能多分些财货。”有粗豪游侠不耐烦地叫道。
“嘿,诸位皆敢于参加此夜战者,即使不善御马,身手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董卓道:“仍在马上的马贼自有官军应付,若入山林间索贼,身边多个伴当总比少个好,说不得那多出之人便替你挡下一刀。”
“言之有理”众游侠纷纷点头,不过对于那“挡下一刀”是用武器还是身躯,却见仁见智了。
此间事了,董卓策马回到其父身边道:“父亲,此行共计六百四十八人,马上皆有一战之力,即使疾行,掉队者也不会超过三十人。”
“善。”董君雅点头,向成虎成豹示意后,便指挥众骑兵向南进发。
三百骑兵打先锋,董君雅和成虎成豹以及一些御马技术甚佳的游侠居中,后面则是零零散散不成队形的游侠们。
在常规行军时自然并非如此,即使不需军械辎重,也得视具体行程携带相应数量的军粮补给,并安排相应的运粮护卫。
董卓骑着匹黄马跟随在父亲身侧,听了一些关于那支商队的具体情报后,更加确定这批马贼绝非羌人。
来西凉做生意的商队,一般携带的都是茶饼、盐巴、铜铁工具,陶土器皿、丝绸等塞外弄不到但缺了却很麻烦的东西,而通过一番交换,给武威带来不少税收之后,带回去的则是牛羊马匹、皮毛药材、染料香草甚至大块的狗头金,直到回了中原,将之换为银钱之后,才能和购置带去之物所耗相比来确定盈亏当然,基于商人们的眼光,几乎不可能亏便是。
若是羌人马贼,理应在商队抵达之前便抢劫,商队离开时携带的全是羌人自己卖出去的东西,抢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故而,能做出这等蠢事的马贼只有一个来历并州那边的匈奴,他们大概不懂什么叫兔子不吃窝边草,但这远道而来抢劫凉州商队的举动却正合此意。
“止步灭火把!”董君雅忽然呼喝道。
此时早已入夜,虽然这支队伍选出的人都没有雀盲症,但若完全没有灯火行路也会十分艰难,所以每五六人便打起一只火把,既能看清路,也不至于远远便引人注目。
三百骑兵在成虎成豹的指挥下很快止步,并熄灭了火把,后续的游侠们则散乱了一阵才安静下来。
官道上约两三里之外,正有一支几乎人人都打着火把,约数百人的骑兵队伍正在往复巡视,他们一个个面目凶恶,穿着杂乱的兽皮衣,手中武器也不甚统一,胯下诸多马匹虽然看上去品相不佳,但亦非驮马那种家畜。
而更远处,则有一支偏离了官路,倚靠陡峭山壁,将诸多运货车辆围成壁垒据险而守的商队,正被数百手持火把的“羌人”呼喝围攻,双方僵持不下。
“诸君当知,手举火把时,几乎无法看清光亮范围之外的情形,尤其是患有雀盲症的情况下,”董君雅向周围骑兵说道:“故而我们可以提前发现这支马贼,而他们全无所觉。”
“那么董爷,我们是否当直接突击?”成虎问道。
“不,”这次回答的却是董卓:“数百战马奔踏,无需视力也能注意到,我们当悄然接近到一里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