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照常又收到一份元怀民的请假书,他扫阅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 欧阳戎发现这位元司马每日写的早退请假书,理由竟然都不重样,昨日心绞,今日受凉,明日又是跌伤,写的有理由去。 “元司马文采不错。” 欧阳戎朱笔提字批准,反正待在旁边也是碍事,早退的请假他一般能批准就批准了,不怎么为难。 “多谢长史大人。” 前一秒还愁眉苦脸、没精打采的元怀民拿着假条后,难掩欣喜的走出正堂大门,走到外面,他顿时挺直了腰杆,意气风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元司马升回长安京兆府了呢。 欧阳戎摇摇头。 本以为事了,就可以安静办公了, 但是这一日,元怀民照常请假离去后,正堂内剩下欧阳戎一人办公。 至于王冷然,主打一个体恤民情,热衷接见匡庐山的名士高僧们,在后院清谈,来这里的次数不多。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长随跟着小吏跑进正堂,欲言又止:“老爷,不好了,元司马他……” “他怎么了?” 欧阳戎放下笔,跟着长随一起去往马棚,刚到地方,他就看见令他眼皮狠跳的一幕: 原本属于“冬梅”的马棚大门敞开,空荡荡的,而不远处,一抹暗红色影子正在奋力追逐某个绿袍官员。 哒哒哒的马蹄声、愤怒嘶鸣声、还有男子亡魂大冒的声音,响彻在大院空地上。 长随凑近,小声倒:“老爷,小人一来就看见冬梅在追元司马,冬梅好像是他放出来的,也不知怎么惹了马怒……” “这……”欧阳戎转头看了眼空荡荡马棚前地面上散落的纸笔,他眼角抽搐了下。 不远处。 元怀民正在前面哭爹喊娘,求饶狂奔。 冬梅红了眼,在后面穷追不舍。 人当然跑不过马,虽然某位江州司马使出了吃奶的劲,凭借空地小、马匹施展不开,而人又质量小、好掉头,左拐右绕的。 但终究还是被冬梅逐渐拉近距离。 “长史大人,救命……啊啊啊!” 元怀民话还没说完,就被冬梅追上,顶飞了出去,。 欧阳戎与身旁长随,都下意识的微微低头闭目,那一瞬,不忍卒看。 鞋都飞出去了。 不过幸亏元怀民飞出摔落着地的地方有一大团马料,稍有缓冲。 “快去救人。” 欧阳戎赶忙吩咐长随,他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制止了准备梅开二度的愤怒冬梅…… 第二日。 江州大堂的正堂门口,鼻青脸肿的元怀民一瘸一拐的赶来点卯。 欧阳戎放下简牍,皱眉道:“元司马伤成这样,休息两天吧,过来干嘛?” “下官得点卯。”元怀民点点头:“长史大人放心,这点小伤,不耽误点卯的。” 欧阳戎无奈:“你都伤成这样,不来也不会扣你。” 元怀民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那今日来了,能不能补上此前的缺勤一天?” “……” 欧阳戎顿时板脸,摇摇头,不与他讨价还价。 元怀民挠挠头,走去,吸气吃疼的小心坐下,他又取出跌打药膏涂抹腰椎。 不多时,忙完了这些,他取出一本封面磨损的诗集翻开,打发时间,似是看到了绝伦句子,不时抚掌而笑,又牵动伤口,捂腰吸气。 低头处理公文的欧阳戎,余光将这些全看在了眼里。 倒是个乐天派……他心道。 这元怀民,好像再伤心的事情,难过一会儿就过去了,再不好的地方,待一阵子就适应了,而且完全不会掩饰真实的心情。 有个这样的同事,倒也不算太差。 欧阳戎抬头问: “前些日子,你从我这儿请假早退后,该不会都是跑去马棚找‘冬梅’了吧?” “这个……”元怀民顿时脸色讪讪,避开他目光,有点不好意思道: “抱歉欧阳长史,下官就是想近距离观察下,取取材……这江南地界,宝马良驹太少了,下官离开长安后,就没见过几匹,见猎心喜。” “元司马这么喜欢宝马?” “年轻时候的爱好。” 元怀民望向门外天空,眼神有点追忆: “当时在下应该和欧阳长史一样大的年龄,发量也是和伱现在这样浓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