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十载难遇的暴雨。 为着民生计较,朝廷无论如何是要派人去一趟的。成泛想起之前让皇帝发怒的请求拨款的奏疏,揣测皇帝约莫是要派人去查银钱的流向,而治水患,大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成泛满头满脑的思绪在看到前方不远处立着的素色身影时中断,那人衣衫整序,衬得他人如玉雕一般。 背影看过去,正像是多日不见的蒋堰。 翰林院与六部办公地相隔甚远,按理说,蒋堰此时也不该出现在此地。 成泛因着过往那点小小的芥蒂,不愿与他招呼。正打算换条路忽略掉此人时,那人却仿佛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率先向成泛施礼。 “真元兄近日可安好?” 他声音清透,如一汪泉水,无波无澜。 成泛勾了勾唇,扬起一抹笑来,“某惶恐不敢当,蒋学士是在此散心?某便不扰你兴致了。” 蒋堰只当没听到成泛话中的疏离,反而上前了几步,拉近了与成泛的距离。 成泛笑意不变,只是脸色更冷了些。她挑起眉毛,疑惑不已,“学士是有何事想说与某的?某耳朵还好,倒也不必靠那么近。” 蒋堰置若罔闻,站定在她三步之远,慢慢道:“想必魏析魏郎中已告知你八月启程建、灵一事,作为故人,我只有一句话。” 成泛可有可无地点了一下头,也不着急走了,就是想看看蒋堰要出什么主意。 “你若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别去沾染。” 蒋堰说完,看向成泛,唇角紧抿。 成泛脸上挂着的笑却一收,“什么意思?难道某做何事都需学士来安排?” 蒋堰却慢慢一笑,“意思就是别去,这里面的水太深,就是你,也淌不过。” 水太深。 深到这里面的纠葛枝蔓难理清,也难揪扯。 成泛蹙了蹙眉,又平和起来。 “你我说的事,却不像同一个。”去治个水,被他说的就像是掀了龙潭虎穴。 蒋堰垂目,却是不再多言:“罢了,你有自己的主意。若真去了,切记不要好奇心盛,多提防。” “别插手任何非你职权之内的事。” 说罢,蒋堰便掉头就走,成泛看他有些孤寂的身影,情绪漫上心头,蓦然就是一句:“等等。” 话一脱口,成泛才觉不妥,但那前去的人影却顿住。 成泛看着那袭月白身影,认真道谢:“不论如何,多谢建议。” 那前方绷着的身影却似一松,随即提步走远。 成泛原本还想说,也多谢你之前做的事。 但转念一想,之前气势凛然时,说过太多薄情断义的话,独独追加这一句,没必要了。 只是心里边默默加了句:多谢你,曾在我心中出现。 临近日暮人稀时,质子府上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但也没有那么突兀。 祁贺手上翻看着婚礼下聘的礼单,一面读了出来:“…玉璧十双,南海珠五斗,青金石项链两串,鎏金刻花银壶两套…” “阿爷日理万机,竟还记得有本王这个儿子,倒真是让本王感激涕零。记得转告公主和本王的感谢之心。” 祁贺口上说着感激不尽的话,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随手将礼单一扬,面前赵国服饰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急急捧住。 “七殿下息怒,国主拳拳之心,众所周知。成国这边传回殿下要娶亲之事,国主便亲自开了库,为殿下拟了聘礼,说是选喜庆珍宝,以遥祝殿下夫妻相和…” 祁贺不太想多谈这个话题,“上次传讯,不是还在说老家伙快病得起不了身了么?这又是选礼又是祝贺的,看样子还精神够好?” 下首来奉礼单的赵臣曲揆明来时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祁贺这幅桀骜狂妄的话语惊了一惊。 曲揆明婉言道:“国主身体健壮,未有辍朝之时。去年秋猎之时还念叨殿下幼时便勇武。” 祁贺不置可否,冷笑一声,转移话题:“其他人呢?” 曲揆明斟酌一下,这其他人,该说哪些方面为好? 祁贺冷眼看他犹豫一时,笑得瘆人,慢慢道:“看样子是本王不配听这赵国事了?” 曲揆明忙请罪,心想这个顽猴一样的殿下,到了异国,竟然还是先时的脾气。 “贵妃娘娘一应俱好,只是听说常常提起殿下就会神色黯然。其余殿下也多有挂念,但好在身体都康健无恙。其中挂念,犹以沐阳王与晏维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