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掸了掸常服上并不存在的灰,转向许久没加入谈话的太后。 “今日不早,阿娘风尘仆仆赶回来,也得尽早安置,五郎就先不打扰了。” 太后正在阖目养神,听他告辞,也不挽留,只是摆摆手,“你日理万机,也别每日来晨昏定省。若有闲暇,可以去宁安殿看看。” 宁安殿的主位是皇帝的生母,在二十年前的先帝时期就已成为冷宫,直至如今。 皇帝表情不变,恍若未闻,只是拱手告退如旧。 太后注视着皇帝的身影没入拐角不见后,才转脸面向成泛。 她招了成泛靠近,待她一过来,便拉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像在品鉴一幅字画。 严格说来,太后居于玉泉山的几年里,成泛并不是与她毫无照面。几乎每年,成泛都会奉旨去探望太后。 当年太后因邓阳公主一事,肝胆俱裂,执意去往百里外的玉泉山,任谁也劝不住。 这么多年,她与外界几乎全然隔绝,衣食住行一应由身边人负责,就连年节也不回西京。 皇帝皇后和几位宗亲都曾亲去拜见,但都被拦于山门不得入内。 但只有成泛,太后是默许了她的往来。 于是双方都默契地将成泛作为往来的枢纽。成泛因喜与太后相处,也主动揽到自己身上。 往年都是顺顺利利的,但今年却实在有波折。成泛身上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又因为顺藤摸瓜,查觉了这背后有藏得更深的人。 皇帝便直接让人传信给了太后,不过几日,她就带着人马气势十足地闯了回来。 良久,太后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成泛手背,“事已成定局,再多说也无益。你还是趁着这个时候多攫取点实惠为好,今日这样,就不错。” 随后脸上又泛起明显的忧虑,“你这隐藏身份入工部,可得准备齐全。” 成泛见她忧心忡忡,忙不迭地保证:“阿婆只管放宽了心,我会做点易容再进去的。” 太后听她这么一说,并没感觉有被安慰到。 不过现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处理。 太后捏紧了成泛的手,颇为严肃地问她:“与那赵国小子的婚事,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是要一心一意地过还是怎么?” 这话听着还正常,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成泛哭笑不得。 “虽然我不赞成女子享乐过甚,如果你实在和他过不下去,以后便各玩各的罢。他若是蓄美姬,你安排些美郎君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