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维泱一开始就不敢有过多奢望,当真正明白自己心意的那刻,他就知道自己注定走上一段艰难的路。 他也从不是一个脆弱的人,除了对她。 洛维泱只轻声应了一句:“嗯。” 他垂眸神色平常,并没有因为叶韫那些强调有旁的情绪。 叶韫看不出旁的,只当他听进去了。 他重新窝进叶韫怀里,此时叶韫外袍早已散乱,露出里面白色里衣,一边锁骨清晰可见。 少年手指扣了扣叶韫的锁骨,叶韫微微后退了下。 洛维泱看她。 叶韫一顿,眼神落在他手指上,半响,还是张口说道:“你,要不要净手?” 说罢,也不等洛维泱回复,叶韫直接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锦帕,看了下,勉为其难往上面浇了点茶水,她拿起他的手,一根根擦着。 柔软的锦帕包裹着纤细白嫩的手指。 锦帕很白,但叶韫瞧着却不及洛维泱手指半分。 她眸色一动,洛维泱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根根纤长匀称,白皙的肌肤下有微凸的青筋,却不明显,叶韫看着只觉得刚刚好。 他手心柔软,不像她,虽然也匀称,但常年练武手心都是厚茧,不知为何,叶韫觉着这手极合她眼。 她凤眼微动,又柔了三分。 因此擦的更为轻,唯恐弄疼了他。 洛维泱眼睫微颤,他看着叶韫白皙的手指握着自己的,轻柔擦拭,虽然知道她只是喜洁,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仿佛她也将他放在心上,小心呵护,仿佛她也极喜欢他。 叶韫擦着,到了粉嫩的指尖,看着修剪的整齐又粉白的指甲,忍不住还是捏了捏。 “然儿,手生的好。” 这已经是极高的赞美了。 叶韫自来不在意外貌,对一些外物一向是可有可无的心态,哪怕当年自己的长相令万人止语,名动盛吴,在她看来也是不过皮囊累赘。 当时高门男子几乎人人敷粉描眉,精致堪比女子,而她却整日素面朝天,连束发都只用一根发带。 这点洛维泱不是不知,哪怕自小多少人说自己精致可人,叶韫垂眸瞧他也都平淡无波。 更有甚者,他还年幼时,曾见过那些上赶着巴结叶韫的贵人,将一个又一个或艳丽或清冷,倾城无双的女子送给她,美其名,解闷,可她瞧着那些人也仿佛在看一般无二的宫人,眼里不曾有片点动容。 彼时,他极爱惜自己容貌,那是自小刻在骨子的本能,生怕自己容貌有一丝瑕疵,但一次又一次,直到那次,那个绝艳舞姬一舞倾城,就是年幼的他来看,也觉得未曾见过比之更为好看的了,可叶韫始终毫无所感,半眯着眼的眸子是他熟悉的意兴阑珊。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世间万物的样子对她来说,都是‘尚可’。 因此他卯足了劲去做她让他做的,可惜似乎武学天赋不济,他只能在学业上让她偶尔展颜,可这样他也知足了。 她喜欢什么,他便什么都做到极致,只愿她能将他看入眼。 可现在,她却说他手生的好? 旁人体会不到他那一刻如雷的心跳声,他抬眼看她,眼里有藏不住的不可置信:“你觉得好?” 叶韫把玩的看了看,想着以前怎么从未留意到,确实很好看,骨肉都恰到好处,她唇角含笑,欣赏的点头:“是好。” 洛维泱仔细看着她的神色,片刻,笑了:“我也觉得好。” 极好。 突然一阵锣鼓击打的声音传来。 两人转头看过去,那边又一件拍品被端了上来。 叶韫一看,只见侍从拿开上面盖着的红布,下面赫然是一个精致的黑猫木雕。 黑猫蜷缩而卧,仿似沉睡。 叶韫一怔,她目光直直看着上方,思绪却一瞬间远去。 坐在树下的黑瘦少年,倔强又脆弱:“你既嫌我,便无需理会。” 她许久未出门,面色有些苍白:“你莫多想,我,是怕你被欺负。” 彼时少年不懂为何,她是沉君城的骄傲,是于家的救赎,却被人围困小院,连基本的生活所需都不一定及时送来。 少年一身反骨,哪怕她说无妨,也阻拦不了他一次次外闯主院,他找过于家主事,找过于家长老,每一次似乎都看到希望,知道的人莫不要为她出头,可没几日又偃旗息鼓,不再作声。 甚至他去求了他一直讳莫如深的养母,可那人连面都不曾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