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哭嚎弥漫,白色人潮蜿蜒数里不绝。 于家老祖宗出殡之日,尘君城上下无不悲痛,目之所及,或跪或伏。 纸币金银,交织天地。 谁也没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退了出去。 衣着缟素的少年,脚步凌乱的在空荡荡的院落间奔跑,他气喘吁吁的跑到那间小院门口,募的顿住,瘦削的面庞上纠结之色一闪而过。 踌躇片刻,少年终是踏步上前。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少年再次踏入“自己的领地”,本五年间无数次踏入的地方,他熟悉的哪怕闭眼都能识得的房间,现如今进来,却有些别扭。 只踏了一步,少年便停下,他把着门框,抠抠捏捏为难极了。 “咳!”少年轻咳一声。 屋子里并没什么明显声响。 他眉间微蹙,到底迟疑着走了进去。 目之所及,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不待分析心中疑惑之处,就被四周一地的东西震惊了一脸。 屋子里还是之前的样子,陈设未变,唯一不同的是,本空旷的地上密密麻麻铺满了竹简! 要知道,现如今盛吴纸张早已普及,纸张贱如水。 再是平民走贩都不缺那三两薄纸,竹简木牍之流已然作古,用之者甚寡! 何况这一见一屋,简直闪瞎了他的狗眼! 少年偷偷瞄了一眼那人背影,见没有任何异常,才小心翼翼的拾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卷。 “……首?嗯,本?什么,心?”文化颇低的少年低声磕磕绊绊念。 刚说几句,他便闭嘴,一向厚实的面皮都忍不住微微泛红。 暗自后悔,早知道当初三房那个名义上的娘让他读书,他就不逃学了,也不至于今日在她跟前,如此丢人。 他悄悄觑了一眼于铭,眉头却一皱,敏感的神经发觉不对! 少年大步跨过去,刚一碰那人肩膀,她便身子一软,往地下倒。 于叶赶忙扶住,这才看清于铭脸色。 她一双凤眸紧闭,面皮本就比旁人白,之前远观已是惊艳,如今近看更甚,不过少年顾不得被美色晃神。 只因于铭此时眼底乌黑,双唇白到泛青! “你,你,” 他胆战心惊的把手往她鼻子下试。 鼻息微不可闻! 手一颤:“你,你等等,我给你找,找大夫,对,找大夫!” 少年慌忙把她小心放倒,就要往外跑。 却不想,一个白皙的手突然伸出,拉住他的腿! “别,去。” 少年本就受惊,这一拉,虽力道不重,但他依旧被吓得绊倒在地! 地上竹简众多,少年摔下去,手忙脚乱的半响才爬起来。 他顾不得疼,直冲过去,趴在于铭身侧:“你,你没事吧?我给你,找大夫看看。” 于铭侧卧在地,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句什么,于叶没听清。 又往前凑了凑才听见她说:“不用请,取些水米便可。” 水米? 这是,饿的? 少年一脸震惊的看向于铭,怎么都没想到谁会把自己饿到差点归西! 完全无法理解,他虽自小饱受饥寒,但都是被迫,但凡能争,哪一次不是争的头破血流。 沾着血土的任何吃食对他来讲,那都是胜利的战利品。 次次都能倪着那群怂包笑着吃下去。 心里啼笑皆非,但看于铭脸色他也顾不了许多,于铭让他取水米他便取,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赶忙就往外冲! 不过等他跑到半路才想到今日老祖宗出殡,只有前院厨房开火,其余各房都只能等宾客离席才能吃饭,当然主家小厨房他压根没考虑过。 现在送葬人才刚走,厨房人来人往正在备席,他现在去偷,不,去取难如登天呐。 少年原地踌躇片刻就向着一个方向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