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秘法,七深五浅,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她目光向下移,看到他散乱衣袍里若隐若现的躯体,属于阳性最完美,修长有力的腰身,还有那一双修长的腿。她呼吸也变得错乱。她觉得自己像雄鹰翅膀里被呵护的莺雀。她记得小时候他只要在她面前出现,就会用一件又一件繁琐洁白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此刻想。
终于让她看见了呢。
他的所有,他的全部,毫无遗漏的,最不堪和最柔软的部位,完完全全展现在她视线内。
她喜欢。
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最近几次,他总要毫不掩饰的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确认,她还是他的。
“在想什么?”
他甚至想掌控她的思绪。
“我在想,如果当年我是谢道年,我会怎么杀你。”她的眼睛里闪着灵动妖冶的光,眼底深处却好像带着钩子似的瞅着他。
他边用力边道:“想到了么。”
她揪紧了他的衣袍,“我会不听,不看,不说。”
“不听我讲故事,不看我练剑,不说你爱我?”
她想笑,又听他道:“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当真?”
他的唇边漾开几分缱绻的笑意,“当真,我等你来取我性命。”
烛光在屏风后随风跳动,灯火迷离,她听到了潮汐一脉脉的声音,仿佛沉在海底,一深一浅,一深一浅,随着海面的起伏,她大口而贪婪的吸取着能让她存活的空气。
她好像听到了小时候,他哄着自己入睡时唱的小曲儿。
折扇轻摇,墙上的手影晃啊晃。
郎十八,妾十七,夙世相逢成姻契。
然后,她就会随他唱后一句。
玉颜郎,态飘逸,须臾鹤发如太乙。
慕紫苏原本是要吸他的力量。
可是她办不到。
她控制不住的在他的温柔里沉沦下去。哪怕她知道下一刻就是无尽的深渊,也心甘情愿——
——肖贤,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对着我,只有我一个人卸下那与生俱来的骄傲,端庄的样子。喜欢看你眼睛里失去冷静,被迷离的柔情和疯狂所替代。喜欢你汗水里的味道,喜欢你从掌控精确,到现在无法自控,贪婪的对我索求。甚至逐渐的带有几分任性和强硬。
我们没有界限,没有分别,我们的丑态,不堪,肮脏的液体,欲望,身上的每一寸都被彼此一览无余,却不会有任何的嫌弃,因为我们终于成为了一个人。
她扬起身子,像高鸣的鹤,被他宽大的手掌捧住后颈,染湿了被褥——
——可是,肖贤,为什么你一定要杀我。我们就这样一起生活不好吗?我就是你的妻子,我就是啊……
她突然抱紧他,狠狠的咬他的肩膀,都淌出了血,她还不肯撒口,死死的咬着他,喉间发出哽咽的哭声,泪流不止,眼里满是雪亮的恨意——
身上的愉悦和心底的恨意剧烈冲撞,泪水悄然流下的同时,她的身体像是发冷那样不由自主的颤栗着。
血和泪交融在一起,染红了他的里衣。
我恨你——肖贤,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我舍不得你!你知不知道,我还是舍不得把你让给别人,舍不得你死!
她咬的地方,刚好就是许久以前他的妻子,在他肩膀上留下牙印的地方。
肖贤忍着痛意,她听到那温柔而有些发颤的声音。
“小祖宗,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她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侧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沉稳的心跳声。她也随之缓缓平静下来,脸庞的泪水也慢慢干涸,她摸了摸他的心口处道:“心口没疼吧?”
“我哪有那么娇气。”他躺下,吻了下她的额头。
慕紫苏闻着他颈窝里的香气,用力嗅了嗅。
他笑她,“饕饕真像只小猫一样。”
“因为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啊。”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脸,闭上眼睛道:“为夫亦然。”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慕紫苏听到从他胸口里传来的声音,他说,“饕饕,若是我先你一步走,你会如何。”
她心里莫名一恸。
即便到现在她这么恨他,她都不知,她会如何。
她故意装傻,将他的白发缠在自己的手上,“你干嘛要走,去哪啊。”
她看不到他怅然若失的笑容。
“没什么。随口说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前脚入土为安,你后脚就改嫁给他人。”
“不会的,你忘了,我来到长生宫的目的就是治好你,我一定会飞升,我们说好的,要同去同归……”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好,同去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