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台上,他只身独立于清风里,望向眼前层层云海。
红线一断,即是龙汲君知道真相,也不会再复原。是自己因为太过害怕业力反噬而多虑了么?
可万一……万一真的被他寻到恢复的方法该如何是好!饕饕……就这么离开自己了么?
当年他用三魂七魄将她复活,本以为那姻缘红线也因她重生而断,本以为她再不会爱上自己。那时他无力回天,本想放手,却还是看到她披荆斩棘的奔向自己。从那时起,他下了决心无论发生什么,再不会放开他。他经了千生关,万死劫,以血养她的命,八十一颗神魂针刺入骨里,那真是锥心的疼。
他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
他怎能甘心……
【“一剑独秀,人是无法逆天而行的,这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何苦要做这种傻事,届时业力反噬,你——恐怕要身化劫灰了。”】
月色迷离,洒落在他眼角殷红似血的朱砂痣上,更添几分凄切。
寝殿内没有点蜡,慕紫苏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怎么了,过去即便偶尔吃吃飞醋也不至于这样不识大体。不过想来也正常,大剑仙本来就是小气鬼么。不许任何人觊觎她,还要暗搓搓拿她对别人的好和对自己的好来比较。
她忽然很怀念过去温柔体贴的师父,不会这样为难她。当初说好陪她一起完成梦想的那个师父。
要不……再去找他好好说说?
算了算了。
她一想到方才他那要吃了龙汲君一般的眼神,便觉得他对龙汲君的厌烦并非她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
她突然坐了起来,气鼓鼓的望向窗外空无一人的庭院。这大晚上他不回来睡觉又跑到哪里去了。去闲鹤楼找沈七欢商量置龙汲君于死地的对策?哼,自从病好了以后倒是爱四处乱跑了。
她想了想,翻身下床去拿和唐门连接的通天镜,注入元气后,出现了唐初一醉醺醺的样子。
“慕掌门!!好久不见哇!什么时候来唐门喝酒,掌门请客!嗝!”
“……改日我就去。那个……沈七爷在唐门么?”
“在啊,已经被我喝趴下了。”唐初一得意的往后指了指,只见镜子里沈七欢四仰八叉的躺在横梁上,已然不省人事了。
“魔尊没去唐门吗?”
“没有啊。”
“……”
他没去唐门?!那他去哪儿了?难不成又犯糊涂了乱跑了!
慕紫苏匆忙谢过唐初一,提起靴子就要跑出去找肖贤。刚穿好,她就听到有人打开庭院门扉的声音,她一怔,然后迅速脱靴脱衣服将被子蒙在头顶上,假装呼呼大睡。
肖贤躺下良久后,慕紫苏都没睡着,刚回身想问他跑去哪里了,便只看到一个冷冷的后背背对着自己。看上去还在生气。
慕紫苏一气之下也转过身去,不问了!睡觉!
翌日醒来时,慕紫苏照例摸摸枕边人的手,却摸了个空。只有叠得整齐的她得衣裳。以为他在吃早餐,可支起木窗只看到罗堰和观音奴在院子里吃早餐。确切的说,是只有观音奴在吃,罗堰在旁抱臂一动不动的坐着。
这么一大早,他又去哪儿了!
听观音奴说,肖贤准备好早点后,就不知去向了。慕紫苏‘哦’了一声,然后甩开膀子吃了起来。
观音奴和罗堰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意思大概是。
——你问。
——你去问。
最终观音奴迫于罗堰的杀气,道:“你们……又吵架了?”
“没有啊我才懒得和他吵。”
二人又对视了半刻,随后默契的点了点头。
这时慕紫苏手里的包子突然化成一缕火焰燃烧起来,整团火焰又被她扔进嘴里直直吞下,怒道:“他现在变得越来越不讲理!四叔你来给我们评评理,到底谁对!”
罗堰:“你对。”
观音奴:“……”
慕紫苏:“……”
问他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算了,不理他了,四叔我们去练功好了。”
正所谓,鹬蚌相争,罗堰得利。
昨夜肖贤一夜未眠,今日一早,肖贤就收到了龙汲君隔空传音之术。二人在昆仑之巅相见。肖贤御剑而至时,龙汲君已然恭候许久。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肖贤昨天在慕紫苏那儿受的委屈,今天全要撒在龙汲君身上。
无数道赤红的剑气铺天盖地而来,砸落在龙汲君周身的暗蓝色屏障上,轰然一声通天彻地巨响,龙汲君已然跃至他面前,手中太阿剑破空而落。二人元气冲撞太过强烈,将昆仑山震彻得抖动起来。
龙汲君剑眉之下双眸冷冽,每一个剑式都是不可一世的疏狂。“本王平生头次见到剑仙也有盛怒之时,怎么,终于装不下去了,露出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