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慕紫苏清心寡欲,肖贤亦然。回去后她二话不说就扑上去,肖贤功力不减半分,可见沈七爷妙手回春。
她精疲力尽的在他怀中,闻着他颈窝处的香气渐渐睡着了。可肖贤却彻夜难眠。
他只要想起那个梦,就会怕,怕那红线断了,怕她不爱自己了,怕天命,好像坠入无尽深渊,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所措。
肖贤闭目凝神,用天眼隐约见到了那飘忽的红线,才算放下心来。
他更紧的拥住了她。
他已经失去她一次,无论发生什么,都断然不会再失去她第二次,即便逆天改命,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死生契阔,不可闻天。
在观音奴的记忆里,那是他们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慕紫苏将派中事务交由画笙夫妇打理,那个惹人厌烦的龙汲君莫名其妙的突然去闭关了,玄策府便没再传唤慕紫苏夫妻俩一起出去玩,一起去练功,一起去听戏,逛灯会,一起行侠仗义又惹得天尊头痛欲裂。总之形影不离。肖贤还什么都要跟慕紫苏用一样的,或是茶杯,或是紫毫,就连筷子也要。他说,这才是夫妻一体。
妆奁前,肖贤用碾碎的凤仙花花瓣制成的汁液,以布包裹在慕紫苏的十指上。旁边有个白玉盒子,里面装着的白膏,是肖贤用白桃仁,藿香,白檀香油,杏仁细末做成的手脂,他用指尖取一点,轻柔涂抹在她的手背上。
某人只识得天材地宝,瓜子馒头,也只曾在赵约罗的寝殿里见过这些精致的闺中之物,便饶有兴趣的盯着肖贤去摆弄自己的手。
她嗅了嗅,“好香啊。这些你过去也为我做过吗?”
“是啊,过去娘子很是笨拙,连早起更衣都需我来帮忙。”
“我以前真的那么笨吗,分明小时候都是我来照顾你,想我也真是可怜,只有六岁,就去跟李婶儿学做菜,学女工,每天都怕你走丢,怕你把咱家厨房点着了。”
他看着她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光,“是啊,我如何也想不到,那个曾经对我无情无义的小白眼狼,会如此辛勤的照顾我,还要保护我,处处为我着想。我却总是拖累你。”他捧着她的小脸,“谢谢你啊,老伴儿。”
直到后来,他也总是提起那段日子,好像成为了他心口上最深的烙印,每每提及,总是滚烫的。
慕紫苏笑着抱住了他,“你过去是我师父,现在是我夫君,谢什么。”而后,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用蔻丹染的布,包在他的小拇指上。
肖贤总要比慕紫苏先起一会,摸摸她熟睡的脸,然后披上道袍去厨房。削瘦的双肩披着袍子,濡湿的双手在阳光下分外白皙,漂亮的指骨捏着面团,将掌心温着的桃花水温柔的浸入。好像也把他心里最温暖的地方,满怀深情的也揉进去。
世间最难得的事便是刚好他喜欢做,她喜欢吃。
厨子们打着哈欠走到门口看到他的背影,就知道他又在给掌门做早点了。
炸个油条都能那么赏心悦目,大概也只有他一人了。
他就是想这样百年如一日的先比她起一会,给她做早饭。
观音奴是顺着味儿寻么来的,然后就没能逃过他的絮絮叨叨。
他说,他还记得她怀九龄那会,母子力量都过强,她常常控制不住,每次胎动,都是惊天动地的。动辄激荡的元气就会把一颗树劈成两半,房倒屋塌,鸡飞狗跳。
他只好去为母子俩一一修补。
偶尔要吃一些极其稀罕的东西,他就要早起贪黑的去给她寻来。不管是深海里的珍贝,还是天上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她挺着肚子靠在榻上玩九连环,他把食物切成很小很小,一口一口喂给她。
“过来。”
说着,慕紫苏也把果子喂给了他。
得到了夫人的赏赐,剑仙好开心。
肖贤一脸幸福的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对观音奴身边的青枫道:“小青枫长大后,也要找一个像饕饕婆婆可爱的女子为妻啊。”
观音奴看他一脸甜蜜的回忆,心中恶寒,然后就打算带着青枫溜之大吉。
肖贤对着她的身影道:“你去哪儿,不吃饭了么。”
她挥了挥手,“我听你说故事就饱了。”
慕紫苏常因自己记不起过去之事而苦恼,她担心失去记忆的自己,不是他爱的那个紫苏。肖贤告诉她不要紧,然后他就一件事一件事的讲给她听。每到动情之处,她都好似历历在目。她笑着说怪不得打她记事儿起,就常对着他犯花痴。算来他们从前世到今朝,相处都有四十年有余了,实在是将彼此熟悉到了骨子里,那新婚时的如胶似漆,和她对一剑独秀的心花怒放也渐渐变为普通夫妻的岁月静好。
二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拌嘴,肖贤从不生气,反把其当成乐趣。而慕紫苏只要看着他这张盛世美颜,气就消了大半。
肖贤也给慕紫苏做了一把竹椅,两个人会一起晒太阳,下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