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疏于朝政,虔诚叩拜八部众。紫禁宫中江阁老只手遮天,和都督府结下的梁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只要大都督兵权在握,江阁老和一众幕僚就一日睡不安稳。
林副将跟着大都督,道:“夫人临睡下之前,特意嘱咐厨房给您熬了醒酒汤,看来也不需了。一会您去哪儿歇着?”
“先去后花园看看我那几只小宝贝。天色已晚,夫人年事已高,近来入了秋,身子也不好,我若去了,她又要起身服侍我,还是书房吧。就不去打扰她了。”
“是。”
纵然大都督品行有点问题,好揶揄作戏,狡猾多端,但和夫人伉俪情深是传为了佳话。他与楚夫人儿女双全,自成婚后未纳任何妾室,即便楚夫人如今已年老色衰,他依旧对她是百年如一日的宠爱,引得无数人的羡慕。
后花园里,大都督逗弄着湖畔栖息的三只丹顶鹤,是沈七爷从东胜神州的神鹤乡特意为他寻来的。
楚叙北手里捏着核桃,看着丹顶鹤,眼中仿佛映出了故人的身影。
那时他只有十五岁,那人丰神如玉的身姿就像一座山般,高大,巍然,是他毕生都无法触及的。
他不禁叹息,“恩师啊学生甚是想念您啊”
这话听上去感人肺腑,但从两面三刀的楚叙北嘴里说出,总透着虚情假意的味道。
他双手搭在膝盖上,皱眉想了想,眯起来的眸子像只狡猾的狼,旋即自言自语,“虽然我想您,但是您还是安息吧,不然学生的锦绣前程可就没咯。”
无上魔尊是他官途中最大的阻碍。
这时,林副将大步走来,“禀大都督,门外有一白发道士求见。”
楚叙北心不在焉的给丹顶鹤喂核桃,“什么道士啊,我不认识。是不是又是来化缘的,你随便给他点钱打法了不就得了。”
这几只小宝贝也是被他喂得嘴馋。
“我塞给他了,可他说是您的故人。”
“什么故人要半夜三更来访,让不让人睡觉了。不见不见。”
林副将为难,“我说了,您已睡下,让他明儿请早,可他站在门口不走了”
楚叙北转念一想,“说到道士,我还真认识一个。”
那便是他的恩师,一剑独秀。可他早就入土为安了,不周山脚下的那块无名碑,还是楚叙北亲手立的。
楚叙北道:“可那位道长尸骨无存,难不成他还诈尸了?从坟里爬出来了?还半夜三更敲我家门?哈哈兄弟,你怕不是在说笑吧。”
林副将看他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以为他喝高了。
“五两银子就想给我打发了么?叙北当真是礼数周到啊。”
楚叙北,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秋露寒,鎏金朱雀灯将那人华美道袍上的仙鹤,映得刺目耀眼。白发在秋风中轻轻飘扬,霎时惊艳万里锦绣山河。
楚叙北被眼前这人吓得一下从石墩上跌落下来,几片枯叶悠悠落在他的头顶。那人抬袖,轻轻拂去,就像初见时那般,被追兵追杀的楚叙北慌乱逃窜,撞到了这绝世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