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肆一把给他拽了起来,珈蓝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你轻点!”
“哦哦,不好意思,我轻点。怎么几日不见,二爷变得这么娇气了,以前您不管受多大的伤,从来不喊疼。唉看来是被嫂子惯的。”
珈蓝瞪了他一眼,小肆赶紧闭上了嘴。
“哎呦您慢点走,嫂子又不会跟人跑了。”
珈蓝咬紧牙关扶着墙,每走一步都疼得他冷汗直流。
今天天气真好,天高云淡,没有一丝风沙。无影宫后院的树下,画笙正蹲在那吭哧吭哧的洗衣服,正值八月中旬,是西贺牛州最热的时节。
她长长的墨发只用木簪子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只顾着洗堆成小山的衣服,连发丝落下来都没功夫打理。
清澈的阳光洒落在她的侧颜,珈蓝心又动了一瞬。
小肆赞叹道:“嫂子真美啊。”
“哪儿好看了,比她真实的相貌差远了。”
珈蓝想起她本来的样子,稚嫩天真的鹅蛋脸,一双大眼睛明晃晃的,每次他给她逗急了的时候,那双大眼睛就愤怒的瞪着他,真像无影宫那只最凶的小母猫。
他想起来,今年她也就十八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大好年华,却为了他这么个浪子任劳任怨,他自己到底何德何能。
珈蓝皱眉道:“我有那么多脏衣服吗?”
“哦,不全是您的。还有我们一帮弟兄的。你也知道,咱们无影宫素来艰苦朴素,也就您骄奢淫逸。”
珈蓝瞪他。
“咳咳,我是说咱们从不买婢女的,但是咱无影宫就连女弟子都不会做家务,这是我派一贯的传统作风么。更别提咱们这些老爷们了。嫂子看我们哥几个洗衣服笨手笨脚的还洗不干净,就大包大揽的帮我们洗了。”
小肆悠悠叹息道:“从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到贤妻良母,不染纤尘的玉指甘愿为你洗衣做饭。真是一段传世佳话啊。对了,还得天天给您煎药,无影宫没有的草药还得去城镇里去买,最近的镇子都要走上十公里。你没闻到她浑身的药味儿?”
珈蓝看着她用手腕抹了把汗,又锤了锤腰,那娇小纤瘦的模样实在惹人怜惜。
他想起来自己幼年父母双亡,十岁起便跟着西域杀手修真,常常饥一顿饱一顿,受了伤只能自个儿忍着,要是受了重伤,师父也不会掏钱给他医治,能活得过来就活着,死了就埋了。他见过很多师兄弟没能挺过来,一张草席裹起来便扔进沙漠里喂了秃鹫。
即是当了无影宫二宫主,十多年来身边也没个知冷暖的体贴人,有时做任务受了伤,他连大夫都懒得看,一斤猴儿酿,一把匕首,一捆纱布就自己解决了。有时候伤口太深,就自己缝针,麻药都不抹,一口酒喷上去,咬着一块手帕三两下就完事了。
更别提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还有骨头汤,还有干净松快的衣服被褥和睡前故事了。
可有时他也不想好太快,因为他伤好了,画笙就得走了。他是真的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