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因着太后的寿辰,接连热闹了好些天,在这段日子里,人人都只讨太后欢喜,专挑太后喜欢听的说,可偏偏有一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正是太后的侄子魏其候窦婴。 窦婴本来已经随着外臣一齐给太后拜过寿了,这日,他新得了几盆长寿花,特意跑来献给太后。 窦太后虽然时常气恼这个侄儿,却因他是窦家最有本事的长孙,也就让他进殿了。 窦婴让人将几盆长寿花搬进来,摆在太后跟前,笑道:“太后,这几盆长寿花长势实在喜人,侄儿得了,就赶紧过来献给您老人家,您摸摸看,花骨朵开的挤挤挨挨,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 窦太后也不去摸,只淡淡地道:“再好看,哀家也看不见,搬都搬来了,就放一边吧。” 窦婴猛然碰一鼻子灰,也不气馁,依旧陪着笑脸道:“太后又打趣侄儿了,谁不知道,太后看花是不用眼睛的……” 太后冷哼道:“哀家眼睛瞎了,哪有眼睛可用呢。” 窦婴笑道:“侄儿的意思是,太后常常教导子侄们,看花不是看外表,看的是精气神,得了花的精神养自己,才是真正的会看花,所以,太后纵然看不见,这长寿花的精神太后是已经得了的。不像我们这些俗人,越看越散了精神的,什么也没得到。” 这话倒说进窦太后心坎里去了,果然态度和软了些,“‘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老子说得多好啊,哀家反复告诫你们,要读《老子》,要反复地读,《老子》里面藏有做人做事的大智慧,你们就是不听,把心思都花在儒学上,那有什么用?真正受用的还是老子,高祖的治国方略就是无为而治,与民休息,你辅佐皇上,得出好主意,得把皇上往正道上引!” 窦婴道:“是是是,太后教训得是,侄儿回去一定好好读《老子》,侄儿不仅自己读,还要教导其他族人都读。要说到读《老子》啊,侄儿最近发现有一人读得真好啊,不仅能将老子五千言倒背如流,还能理解深刻,见解独到,真真是读进去又读出来了。” 窦太后问道:“哦?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窦婴笑道:“是皇长子刘荣啊,太后。” 窦太后道:“是荣儿啊,听说他父皇考问他功课很勤,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进步。” 窦婴笑道:“是啊,太后,荣儿是长子,处处为弟弟们做出表率,治学也自然要争第一的,侄儿看啊,荣儿为人谦虚敦厚,勤奋好学,又天资聪颖,真是当太子的好料子啊!” 窦太后听了,瞬间冷下脸来,“好你个窦婴,铺垫了这么多,原来在这等着呢,你是故意跑来气我的是不是?” 窦婴忙陪笑道:“太后,您误会了,侄儿怎么会故意气您呢,刚才不过一时说到那,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窦太后冷哼道:“你脑袋里想什么,哀家会不知道,你说,是不是刘启派你来说的?” 窦婴忙摆摆手,“侄儿来给太后请安,皇上一点儿都不知道,皇上也没有派侄儿来劝说太后,侄儿刚才说了,是一时说到这而已。” 窦太后道:“你也不用说这些话哄骗哀家,哀家知道你和皇帝是一伙儿的,你们就是看武儿不顺眼,想方设法阻止立武儿为太子。你们一定是在武儿面前说了什么,要不然武儿为什么突然想回梁国去?” 窦婴道:“梁王来朝已经好几个月了,如今太后的寿诞也要过完了,梁王自然也想回梁国看看去了。侄子可能跟梁王说什么呢,不信您问问梁王不就知道了。” 窦太后道:“好啦,哀家也不想听你再说下去吧,哀家累了,你回去吧。” 窦婴无奈,只得出来。没想到在殿外碰到了栗夫人,窦婴颔首欲走,栗夫人说道:“魏其候留步,可否进一步说话?” 窦婴见无人看见,便随了栗夫人到一旁,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栗夫人笑道:“吩咐不敢当。您是堂堂的魏其候,平叛吴楚七国之乱的大将军,如今在朝廷里,能与梁王和周亚夫平分秋色的,恐怕就只有将军一人了,本宫和荣儿以后还要多多仰仗魏其候呢!” 窦婴低着头,“娘娘这话严重了。” 栗夫人笑道:“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哥哥把与将军见面的事都跟我说了,如今,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是吗?” 窦婴猛然冒出一身冷汗,忙向四下里瞧,确信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从现在起夫人言行不可不谨慎,后宫最忌讳嫔妃与外臣联络,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后果……” 栗夫人冷笑道:“那个老鬼,他只知道往王娡姐妹那里跑,他怎么会知道这些,除非魏其候自己跑去跟他说。” 窦婴擦了一下额上冷汗,“娘娘,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