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道:“臣妾回宜兰殿。” 她多希望他说一声,你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陪朕吧。 她真是痴心妄想,他关心的只是她腹中的孩子,他关心的不是她,她现在又算什么呢?什么都不是。 他是那么地骄傲自负,他不止一次说服自己要原谅她,就在她晕倒的那一刻,他紧张极了,害怕极了,他怕失去她,他怕失去他们之间的第四个孩子,他想用孩子栓住她的心,有了这个孩子,他还有借口可以原谅她,还有借口可以去看望她。 不是吗?这些借口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明明想原谅她,可他最终还是迈不过这道坎儿。 所以,他总想说一些刺激她的话,让她心里难受,让她为他难受,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相信她还是深爱着他的。 二人一样的心思,一样的爱意,却生出这许多痛苦和折磨,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唯有痛苦才是爱情最好的底色。 王娡并没有回宜兰殿,而是径直去了未央宫拜见太后,太皇太后还住在长乐宫的宣德殿,太后就无法搬宫,只好还住在椒房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今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关系极其微妙,这两天王娡一直夹在两人中间,她怕太后误解她,要是那样,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还没到椒房殿门口,便看到慎夫人疯疯癫癫的跑进椒房殿,后面宫女太监一大群人追赶,“慎夫人,不能进去啊,太后吩咐过,您不能进去啊!” 慎夫人一向体面端庄,何以今日如此疯癫?王娡隐隐觉得不妙,便想刹住脚步往回走,但又一想,来都来了,何妨看个究竟,也就跟着进去了。 众人都在围着慎夫人转,也不理会她,王娡便小心翼翼朝里走去。忽听见慎夫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太后?” 只听里面有人回道:“慎太夫人,太后刚躺下,您还是回去吧,看吵了太后的休息。” 慎太夫人哭道:“我要见太后,我不要去霸陵,我不要去霸陵!” 霸陵?霸陵不是先帝的陵寝吗,难道有人要慎夫人去霸陵为先帝守陵? 王娡带着疑问走近了,侧在门口往里一瞧,却见慎夫人蓬乱着头发,衣衫也凌乱不堪,拼命要往太后寝宫里闯,几个宫女拦着。 正混乱间,只见太后拄着竹杖从里间出来了,面色十分不豫,“是谁啊,在这里大吵大叫,哀家刚躺下,就不能让哀家睡一会儿吗?” 慎夫人挣着扑向太后,却被众宫女太监死死拦住,慎夫人哭丧着道:“太后姐姐,是妹妹慎儿啊,您连慎儿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太后冷笑道:“是慎儿妹妹啊,怎么这般哭腔了,声音都变了,你不一向都是娇滴婉转地跟先帝说话的么,先帝被你娇弱的声音迷的什么似的,如今跟杀猪似的嚎丧着,连哀家都听不出来了!说吧,你这般嚎丧着找哀家,是什么事啊?” 慎夫人忙跪下道:“妹妹给姐姐跪下了,求姐姐可怜可怜妹妹,不要让妹妹去霸陵!” 太后冷哼一声,“你给哀家跪下,这不是应该的么?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你说你可怜,怎么可怜啊?你有哀家可怜吗?” 慎夫人泪眼盈盈问道:“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反笑道:“什么意思?妹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你既然说你可怜,那你说说你怎么可怜了?” 慎夫人哭道:“姐姐,先帝走了,扔下我一个人,又没有子女,孤苦伶仃的,妹妹不可怜吗?” 太后冷哼道:“这也叫可怜?至少你还能看见蓝天白云,红花绿草,哀家呢?哀家能看见什么?哀家什么都看不见!哀家是有儿女,还有孙儿孙女,可哀家却看不见他们,你知道眼睛失明是一种什么滋味吗?你当然不知道,你只知道先帝宠着你时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你何尝知道人世的艰辛啊!” 慎夫人哭道:“姐姐失明固然也可怜,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姐姐更应该帮帮妹妹才是啊!” 太后道:“帮你?哀家为什么要帮你啊?你知道哀家眼睛是怎么失明的吗?” 慎夫人问道:“怎么失明的?” 太后突然怒道:“你还在哀家面前装傻充愣吗?哀家的眼睛是怎么失明的你心里不是清清楚楚吗?也好,既然你要装傻充楞,哀家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哀家的眼睛就是因为你才失明的!” 慎夫人疑道:“因为我?” 太后恶狠狠盯着她道:“对,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你仗着你的几分姿色,百般狐媚先帝,获得先帝对你的宠爱,你得到了先帝的宠爱也就罢了,可你竟然尊卑不分,处处想越过哀家去,后宫大宴,你每次都坐到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