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邓通陪在皇帝身边说话解闷,皇帝甚喜,每日按时服药,身体逐渐好转,精神也越发好了。 这日又与邓通闲聊,“爱卿可记得朕第一次见你的情形吗?” 邓通道:“怎么会不记得,陛下,奴才永生永世都忘不了。” 皇帝道:“欸,别老奴才奴才的称呼,在朕心里朕可没把你当奴才啊!” 邓通道:“奴才就是陛下的奴才,永远都是,奴才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奴才的一切也都是陛下的,就连奴才这条命也随时准备为陛下赴汤蹈火。” 皇帝笑道:“好了,好了,随你吧,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你高兴就好。” 邓通道:“陛下,奴才还记得初见您的那日,您叫奴才过去,可是宫中有规矩,做奴才的不能睁眼看皇上,所以奴才只能听着皇上的声音,但即便这样,就已经兴奋感动得不得了了。奴才万万没有想到这辈子会有这个福分服侍皇上,奴才只不过是个驾船的黄头郎,何德何能,竟得皇上如此厚爱,真是万死都不足以报皇恩啊!” 皇帝道:“这是上苍赐给你与朕的缘分。实话告诉你吧,朕见到你的前一晚做了一个梦,朕梦到自己在爬天梯,就差那一点儿却怎么也爬不上去了,朕正在那着急,忽然脚下有人推了一把,朕踩着那人的肩旁就爬上去了。 朕回头一看啊,正好看见你穿着黄头郎的衣服在瞅着朕笑,你回头离去时,朕还清楚记得你后背衣服上有一个大窟窿呢。没想到第二日,朕就在太液池旁看见你后背衣服上也有一个大窟窿,跟梦里是一模一样的,等到朕把你叫到跟前时,更奇的是你的容貌居然也是梦里的模样。最难得的是,你性情是极好的,说话聊天又对朕的脾气,你说怎么叫朕不厚爱你啊!” 邓通忙跪地哭着道:“奴才再也想不到与陛下在梦中居然还有这样一段缘分,真真是天恩难测,可叫奴才说什么好呢?” 说罢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皇帝道:“好好的,又哭什么?” 邓通道:“奴才是高兴,又是感动,更是感念皇上的恩典!” 皇帝笑道:“好啦,别哭了,你的忠心和诚意朕都知道,在这皇宫里啊,或许只有你一个人为朕吮吸脓疮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太子都比不上你啊。” 邓通道:“但是有一个人一定跟奴才一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皇帝问道:“你说的是谁?” 邓通道:“梁王殿下啊,陛下。” 皇帝表情凝重,半晌点头道:“武儿的确是极孝顺的。” 正说着,忽有太监来报:“陛下,许负相师求见。” 皇帝喜道:“是义母来啦,快请他进来。” 邓通忙要回避,皇帝道:“许相师是朕的义母,不碍事的。” 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妇人走了进来,身材微胖却掩不去一种独特的气质,鼻翼处散着几点雀斑,越发透着几分神秘感。 她跪下道:“皇上安好!” 皇帝略微欠了一下身子,道:“义母快快请起,一向可大安?” 一面说着一面命人赐坐。 许负跪坐道:“微臣一向都好,劳皇上挂念。知道皇上最近身体欠安,也不敢前来请安烦扰,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道:“义母这是说哪里的话?朕怎么会怪罪义母,朕还害怕义母为了前段日子的事怪罪朕呢!” 许负忙离席跪地叩首,道:“陛下这样说真叫微臣无立足之地了,陛下英明神武,是在替天行道,都怨我那个女婿不争气,打着行侠仗义的幌子,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鱼肉百姓,触犯汉律,按罪是该当诛,皇上已经多次宽容他了,是他到死不知悔改,要怨只能怨他自己,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皇帝点头道:“义母快请起,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有什么话坐下说。义母能如此深明大义,朕就放心了。朕这段日子大病了一场,如今身子也还是虚弱,今日义母来的正好,就为朕相相面,看看朕此劫如何啊?” 许负重又跪坐道:“皇上千秋正盛,此劫无需挂虑,必能逢凶化吉。” 皇帝听了,欢喜道:“义母如此说,朕就放心了。义母是天下第一女相师,天下人都知道义母每相必准,又总是直言相告,是以再不是哄骗朕的。” 许负道:“微臣虽不敏,然微臣诚也,但请皇上放心,此劫并无大碍。” 皇帝更加欢喜,道:“那就好,那就好!最近匈奴又大兵压境,索要岁共又翻了一倍,朕好不烦恼啊,不知我大汉国运如何啊,还请义母明示。” 许负道:“也无大碍,汉室天下乃顺应天命而立,必将国祚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