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叫得既不亲切,也没有一丝感情。 他不置可否,只轻叹了一口气,放弃了伪装。 他退下台阶往外走,知道这时最好还是走开,免得她恼羞成怒,到门边时说了一句:“明夜送你去见燎叶,他等你很久了。” ** 他的思绪收回来,望着眼前的李及双,她正等着,不焦不躁。 “好了。”他说,语调已有些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认真地回答,但并不想多谈。 “我不信。”她伸手在他的胸腹上乱摸,又抬起头,一双眼水汪汪地望着他,“除非看过。” “你还想看?”他垂头问,眼里的光一下子亮起来,照得她的心也颤了。 “不止看,还要触诊确认。”她说得坚决。 往时他会有些无措,或是装着没听到。这次他仍旧看着她,眼神坚决地反问:“你确定?” 这一问便提醒了她,她暗下过决心不再鲁莽的,才见他不过一会儿,又故态萌发了。 于是只好本本分分地收了手,好好看他,他瘦了一大圈,眼里的光消退了大半,只有微弱的星子挣扎着,蛰伏在深处。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便用极具信任又本本分分的口吻道:“你确定没事就行了。” 真的死过一次,所有的恩怨便可以不作数了,她不想去计较他是否真的中了断想蛊,也不再介意他会变成伥人。 但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这么久了,她还从来没有在同一处地方摔倒过。 “回来便好。”她加了一句,还用上了老夫子们最爱的那种端庄矜持的语调。 “燎叶说你忘了我了。”他说,像是说笑,却很正经,听不出有委屈,也不像有心责怪。 说罢又指了指她的唇,意思是从口型猜出来的。 于是她就知道他跟了一路,李成检折损的人,必定都是他解决的。 她早有些预感,但不能说,甚至不敢想,生怕仔细琢磨,事情就成不了真。 满街挂着花灯,江面布着流彩,她终于看得进这些美景了。 她顺着他的话道:“真的快忘了,不过若入冬后我还是想不起你,你再走吧?” “好。”他认认真真地答。 他死后复生,她失而复得,那就重新来过,完完整整地重来。 他若是要变成伥人,那也是要让她亲手了结的,在此之前,她要保护着他,不能再让他轻易死了。 他答完,又加了一句,“那就约定到入冬之时。” 这话说出来,竟比他的手还要冷。 她是说笑,他却句句认真。 但换个角度想,原先他们约好的三月之期已快满,他同意入冬再别,已是莫大的退让。 离入冬还有半载,但明日却更遥远,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南方已入夏,灼热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热气自地面蒸腾而出,她却看见冬天的寒冰飘雪,铺满了眼前的江河与大地。 可是她好想说,去往突西的路,寒冬凛冽更难行,要不再留到来年草长莺飞的夏季吧,这样一年一年地留,你就真的能在我身边了。 ** 燎叶望着走进厅堂的三个人,傻了眼。 跟李及双走散后,他立刻跑回了客栈,知道在这等她准没错。 在等待的时间里,先是从埋怨自己没看好李及双到怪她擅自走掉,害他连花灯都没买成,最后一路上升到她无情无义,自己掏心掏肺,却只换得不痛不痒的回应。 结果她失踪大半晚,回来的时候不止带着庚柔,甚至还有沈无淹。 “公主,我就知道跟着你准没错!”他发自内心地慨叹。 李及双只是看着他,眼神犀利得让他有些发憷。 李及双最先发现身边的两个人有些不对劲。 沈无淹冷静惯了,往时就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但现在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凛冽感。 庚柔就更奇怪了,从与燎叶寒暄叙旧开始,便很是坐立不安,好像有股邪火蹿着发不出,屁股下还有根针,膈得周身都不自在。 而且,庚柔不再叫沈无淹“敖哥哥”了,变成了“敖大哥”,一个“大”字,辈分就上来了,情分也更生疏了。 但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跟李及双没有半点关系。 她喝了好几杯安神茶,茶叶在杯中旋呀旋,直至完全沉下,可思绪全然没处停靠。 她一方面警告自己要把握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