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萧渐渐的长大了,果然是个淘气爱动的孩子。她整日里领着一只黑猫在宅院里面上蹿下跳,爬树掏鸟,刨坑挖洞玩得不亦乐乎。 云阑和云梦月夫妻俩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愿宝贝女儿滚的泥猴一般,也不愿让她咿咿呀呀的学唱傀儡戏曲。 可令人奇怪的是,云亦萧并非整日里玩耍,每当日头西沉,她就会安静下来,搬着自己的小板凳,规规矩矩坐在西厢房。 房内摆着九张大柜子,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横格,上面密密麻麻放着一尊又一尊长过手掌的木偶,穿着各色纷杂的衣服,五官栩栩如生。 这些木偶都是云家傀儡戏的道具,一代代流传了下来,不时有增加。其中最有年头的木偶,据说已经有几百年了,却仍然木身不腐坚固异常。 云亦萧仰着小脸儿,饶有兴趣的盯着这些木偶,一盯就是许久,直到要睡觉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不仅云阑夫妻俩不明白宝贝女儿云亦萧的这种怪举动,就连管家郑叔和蔡婶也背地里嘀咕:木偶有什么好看的,这么爱动的小孩子居然能看上好几个小时? 云亦萧可不是单纯的看木偶,而是津津有味的听它们讲故事。当然不是所有的木偶都会讲话,只有少数几个整日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从古说到今,从外面说到家里头,事无巨细全都翻出来抖落个清楚。 木偶们还喜欢对云家的人评头论足,肆无忌惮的发泄着情绪。 【小丫头又来了,总是坐在这里傻乎乎的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壳有问题?】 【小阑子最近的表演有点多,累死大爷我了。】 【还是月儿好,又漂亮又能干,若是给我做老婆,岂不美翻了?】 【老郑那家伙就知道偷懒,上次居然拿一块臭了的抹布给我擦身,好恶心。】 云亦萧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时间久了,她已经能够完全分清楚究竟是哪个木偶在讲话。 这天是初一,全家人照例要去后院的祠堂祭拜,云亦萧五岁了,已经认识了不少字,她兴致勃勃念着牌位上刻的字,却有个字不认得,于是指着问云阑:“爸爸,这个字读什么?” 云阑撇了一眼,温柔的说道:“乖,这个字念阙。” 云亦萧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那些木偶说过的话,她不禁学着它们的口吻,摇头晃脑的说道:“云阙这小子风流成性,管不住自己的□□,最后落了个客死他乡的结局,真真成了个色中鬼!”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这番话之后,齐齐变了脸色。 云阑恼羞成怒,他厉声喝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胡话,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爷爷?你一个小辈儿竟敢在背后妄议长辈,真是该打!” 云阑认定云亦萧一定是听到了亲朋好友们说的那些闲话,他不禁又气又怒,取过戒尺连抽了云亦萧三十下手心。 云亦萧既委屈又疼痛,哭的哇哇叫。 可是云梦月和郑叔蔡婶只是站在一旁冷眼观看,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她求情,她终于意识到:木偶们说的话只能听在自己心里,坚决不能说出去! 云亦萧挨完打之后,又被罚跪两个小时。祠堂里关上了大门,只有她跟那堆黑漆漆的牌位在一起。 小小的人儿跪在蒲团上,抽抽搭搭的哭着,看起来特别可怜。 云亦萧开始暗地里反思:这番话到底哪里不妥,自己又不懂里面的意思,木偶们怎么说就怎么学,都是它们害得自己挨揍。 哼,绝不能轻饶了它们! 时间到了,郑叔过来祠堂里面将云亦萧带出来,他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爸爸妈妈也是为了你好,要知道多少事情都是祸从口出,慎言慎行总没错。” 云亦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憋着一股暗火。她悄悄来到西厢房,从柜子里抓出一具木偶,啪啪的开始抽它嘴巴子:“让你胡说八道害我挨打,让你背后妄议我爷爷,我打死你个长舌妇。” 木偶们顿时惊呆了:这小丫头居然能听见它们说话? 整个西厢房沸腾了,有些平日里从不出声的木偶也开始试探着张嘴,叽叽喳喳闹成了一团。 【她能听见我们说话,这是真的吗?】 【太好了,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伙计们。】 云亦萧足足扇了那具木偶一百下嘴巴子,这在她五岁的有限认知里,已经是个巨大的数目。 手中的木偶有些害怕,似乎想要捂着自己的脸颊,它连声说着:“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说了。” 云亦萧气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