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出来的时候捧着一张毛茸茸的小毛巾,像只小仓鼠一样揉搓着自己的脸。 她躺进床单里头,一泓金色的发丝跟泄落的流光一样,洒了满床,还有一小缕就铺在他胸前。斐尔卓跟被火钳烫到了一样,整个躯体颠动着弹起来几寸,瞪大眼睛,用僵硬的动作把那一小缕发丝捻起来,轻轻放到旁边。 提米科玛把自己挂在充电支架上,关机之前问:“你想听今天的联邦新闻吗,主人?” 诺里摇摇头,“不想。” “那听听午夜电台?” “不要,你关机吧。” “好哒。”提米科玛用乖巧的声音说完晚安,就关掉了日常程序,只留下剩余电量显示。 她……她这么着急让机器人管家关机……想到这里,斐尔卓更加完全没法淡定,他的内心跟一团岩浆一样,正在喧嚣蒸腾着,让他所有的心思乱糟糟成为一团乱麻,根本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他一下下地,卡顿地转头,去偷看诺里在干什么,却发现她拿起放在枕头底下的视讯器,连进了蓝丝绒夫人的空中花园频道,开始看有关外星植物的直播。然后又连进了一个美食频道,看联邦食品工厂最新推出的营养素广告。 就、就这样?他躺在那里怀疑人生。然后竟然发现诺里的呼吸变缓了,她就要睡着了,而且手里的视讯器也因为手指放松在缓慢下滑,就在砸在脸上的前一秒,斐尔卓一把捞中视讯器,轻轻塞回到她枕头底下。 他的动作非常轻,但还是把诺里弄醒了,她霎时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眼珠在黑暗当中迷蒙了一会儿,然后又清明了很多。 斐尔卓僵在原地,保持着一只手塞在她枕头底下,一半的身体悬停在上方的姿势。 “唔……你在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要社死了,脱口而出:“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诺里忽然紧张了起来,这种奇特的紧张通过契约传递到了斐尔卓那头,让他更加要紧张上几倍。她为什么紧张?她想到了什么吗?她……她一向都非常开放,从来不掩饰自己很爱玩,不过她爱玩的跟一些贵族后裔比起来,还是挺健康阳光的…… “今天,航特老师让我加入他的兴趣小组。”她兴致不太高地说。 斐尔卓的脑袋里还在沸腾,理解不了她忽然说起这个话题的意思。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虽然矩阵编辑挺好玩的,但是……他们好像非常重视这个,他们根本不当成游戏,输了还会当场哭出来。我看见很多的组员带着电子手册,每时每刻都在背,吃饭睡觉都在背基础矩阵的变形种类……我不想让航特老师那么期待,那么重视,因为要维持这种期待,不让他失望,就要付出很多东西。” 斐尔卓终于能冷静下来了,原来她想要说这些心里话,这对她来说是很难的,没法当着别人的面,也没法在正大光明的场景里说出口。 “我……我以前也曾经想要讨好东莱先生,当时我很小,我以为……他讨厌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所以我就谄谄媚媚的,极尽了一切心思地讨好他。我好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我觉得很羞耻……” 她的纠结情绪逐渐变成了委屈,感情也充沛到了快要冲垮堤坝的程度。斐尔卓张开手臂抱住她,形成一个静谧黑暗的避风港。 “后来我才醒悟过来,不关我的事,他就是恨我,永远都不会改变,这种恨意的来源很复杂,就像我的原罪一样,永远都不可能改变。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跟自己说,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去讨好别人了,我得把尊严守住,一丝一毫都不能减损,这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你想要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诺里,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你当然不用去讨好任何人,你可以活得自我一些。” 斐尔卓抚弄着金色的发缕,感受着滑溜溜的发丝从指缝里穿过。 清晨6点,宁凝就被视讯器的声音吵醒了,她顶着一头乱发爬起来,发现是斐尔卓打来的,闹心地接了起来,“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斐尔卓直奔主题,“她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好转了很多?” 宁凝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活络,“她的状况没恶化就是好事,你想她怎么好转?” “可是她……她昨晚上跟我说了很多心里话,都是些以前的旧事。” 宁凝眼前一亮,“那确实是很好的消息,是好迹象!她愿意说出来,说明她开始接受自己了,伤口要开始愈合了!” “那她咨询治疗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吗?” 宁凝叹气,“她对我没法全然敞开心扉,但是她对你就不同了,要继续保持,斐尔卓。让她多说一点以前的事,这个过程就像是排毒,把消极的情绪和压力发泄出来,才是正常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