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我本身就是一片狼藉,跟眼前的这幅……”她猛然停住了,眼前的黑暗褪去,进去了一个全新的明亮的世界,但是并不是正常的开放敞亮的世界,而是种异样的炽烈的光污染,上空的天跟裂开了一样,赤红色的湿黏雾气间,露出一丝丝淤血般的伤痕。落下的光也像伤口流出的污血,弄的一切可见事物都脏兮兮的。 一群破衣烂衫的下城区居民,坐在排水渠旁边,诺里没有仔细看,第一眼没看出那是一群人,还以为是一堆垃圾。结果最边角的那个忽然挣动了,吓了诺里一跳。 她连退两步,看见那个人套在臃肿的破布里,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疣状的皲裂与突起,肿胀得连手指和脚趾都不完整了。他们看见诺里和婓尔卓两个闪闪发光的人,翻滚着想要坐直一些,指指点点地议论他们。 诺里目瞪口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怎么了?” “白蒐破开了下城区,打破了原来的平衡,他又放手不管了。所以就像我说的,下城区就是十所圣杰死掉的尸体,剩下的人只能在他的遗骸上残存,就是这么绝望。” “幸亏没带着阿润一起来,她要是看到这些,要多么绝望啊。”诺里小心地迈开脚,尽量不要踩到不该踩的地方。 琪拉尔居住的那条小街道,也不再是之前干干净净的模样了,理发店的牌匾掉来下,锈迹斑斑地嵌进废墟里。小楼的涂漆都剥落了,摔碎的家具堵在门前,看着就像刚经历过一场巷战。诺里心里一惊,奔过去,“琪拉尔还活着吧?他不会被……” “他没事。”婓尔卓搬开两片破木桌,露出前门,店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只有外面赤红的血色流泻进去,照射着死寂的废屋。两个人上了楼梯,通往二楼的通道又堵满了垃圾和废料。 “嘶——”诺里狐疑地到处打量,“这些是琪拉尔弄的吗?他是在干什么呢?” “我想他在保护自己,这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啊?那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他不会已经饿成人干儿了吧?”诺里着急地刨着地上的垃圾。 婓尔卓拍了拍她,示意她让开空间。他做了个准备动作,弓起背像松开的弹弓弹射起步,踹开了堵路的杂物,飞射进了屋里。 诺里拨开呛咳的尘土,钻进洞里,里面空气污浊,漂浮的一股臭味。琪拉尔呆滞地靠着墙倚坐,形容枯槁,两颊凹陷,诺里第一时间以为他已经活活饿死了,随后发现他的胸膛还在缓慢地起伏,才松了口气,慢腾腾走到跟前。 “琪拉尔……你、你还好吧?你没事吧?” 他干涩的眼睛花费了好几秒种,才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然后扭动脸部,骨骼发出长期不活动的艰涩声音,嗓子干涸得低哑粗糙,“诺、诺里?你、你怎么来了?” 她赶紧凑近过去,想要看看琪拉尔有没有事,他原本淡金色的眼睛和长发,现在都蒙着一层灰尘,眼里含着阴翳,半天也没有聚焦。 “你还问我怎么来了?我倒想问问,你在干什么?库克队长天天都在想办法接你回家,你不答应他,结果窝在这要把自己饿死?” “外面……”琪拉尔着急地指着钉死的窗口,他的话没吐出,婓尔卓先感应到了危险,他迅速靠近窗边,透过缝隙看见几个似乎是拾荒者,浑身缠着破布,同样饿得瘦骨嶙峋,扛着随手捡的武器,不善地向小楼靠近过来。 “怎么回事?大白天明抢啊?”诺里也瞟了一眼外面,哧一声,“真稀奇,一般都是我抢别人,好久没有人来招惹我了。” 婓尔卓轻轻叹气,他不愿意明说,但是不得不把事实告诉她,“恐怕他们不是来抢劫,他们是来会餐的。” “啊?”诺里一愣,忽然明白了,她看了一眼原本堵得严严实实的入口,又看了一眼从惶然到绝望的琪拉尔,“他们是想……吃了你?” 没错了,这里本来就没有正常的食物来源,之前可能全靠十所圣杰的经营,现在他不在了,人造太阳也毁掉了,□□不可避免。但是白蒐根本不在意,他也不把这些下城区居民当做活人,甚至他就是等着这些人互相蚕食,互相厮杀,最后留下一个清空的城区,还帮他省掉了很多麻烦。 “好办,你们等一下啊。”诺里站起来,招出一只先锋,巨大的编织者在狭小的屋子里展开薄翅,马上让空间更加逼仄了。婓尔卓拉了她一把,“别这样,几个流民而已,你要撕碎他们吗?” 他敲开窗口,撕扯出一个大洞,扬声冲下面几个流民呼喝:“让开!我们马上要走了,别来招惹我们。” 高声惊动人群,惶然的情绪像鸟雀一样,让原本死寂的街道扑啦啦混乱了一阵子。 “行了,人走了。”诺里扯着琪拉尔,“这下你必须得回家了吧,这个狗窝也不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