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古董放下,转过身来。 “依朕看,今日高尚书在大典上出言刁难你,多半是为先太子妃鸣个不平。” 王公公在一旁解释道: “落司律有所不知,这高则圣高大人与东宫的太子妃高若凝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素来感情要好。” 落卿璃红唇微挑,福身道: “兄妹情深也是有的,臣女在京城虽无父兄呵护教诲,却也能理解高大人的心情。” 温温柔柔的声音,看似示弱,实则步步声讨。 其实来养心殿之前,落卿璃就大概猜到了皇帝叫她来的意思了。 如今前朝后宫势力盘根错节,各党派的羽翼也都十分牢固成熟,不到必要时刻,也动弹不得高家。 皇帝身为君主,若非臣子的所作所为涉及底线,他也只会充当和事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此,落卿璃压根就没寄希望于皇上能为她一个孤女声讨公道。 但也正因为这样,落卿璃才更不愿草草地息事宁人。 你说高则圣和高若凝兄妹二人情深,让我体谅,可他们兄妹一前一后几次陷害于我,欺负我一个人在京城无依无靠,难道就坦荡吗? 落卿璃这么说,就是要让皇帝别糊涂,要让皇帝分清楚,他高家和我落卿璃,到底谁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弱者”! 果然,这话一出,皇帝神色微僵,只得抿了口温茶缓解尴尬。 但落卿璃心如明镜,这种质问最需要点到即止。 否则即便皇帝没有恼羞成怒,高家也会将她记恨的更深,以致于到最后鱼死网破! 更何况,落卿璃已经答应了翰王南宫雳,要将高若凝的禁足解除。 于是,落卿璃游刃有余地转换了口风。 “其实有件事,臣女犹豫了很久了,既然今日皇上您跟臣女提起此事,那臣女就斗胆,一吐为快了。” 皇帝挑起虎眉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落卿璃道: “当日高太子妃一时糊涂,谋害怡妃娘娘在前,又嫁祸给了臣女,您罚了高太子妃禁足东宫之中,让臣女沉冤得雪,臣女心中不胜感激。 但后来,臣女回想起往日和高太子妃的接触,其实,她待臣女一直都很宽和,更是皇渊贵女中的表率,如今被禁足多月,臣女想,惩罚也够了。 因此,臣女恳请皇上,解了太子妃的禁足吧,也好让高大人安心。” 听了落卿璃的话,皇上颇为意外。 “落卿璃,你这么想?” “是。” 落卿璃点了点头,善解人意道: “不管怎么说,高太子妃都是皇家的媳妇,更是朝廷和皇渊书院的脸面,臣女如今身为臣子,自然有义务维护王朝的颜面。等高太子妃出来,臣女也会好好同她和解,请皇上放心。” 本来皇帝也觉得,皇渊书院的结业考试不日即将开始,是时候将高若凝放出来了,所以才将落卿璃叫来谈谈。 没成想自己打好的腹稿,在落卿璃的明事理识大体面前,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但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事,皇帝没道理不高兴。 “落卿璃,你能这么识大体,朕心甚慰,你放心,今后若有人再欺负你,朕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落卿璃象征性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主持公道? 她的价值一日没有胜过敌人,公道便一日不会落在她的头上。 这个道理,早在她还是江南落家那个备受排挤的四姑娘时,就明白了。 就在落卿璃准备告退之时,萧辞和沈栖眠带着那撮书灰进来回话。 “皇上,微臣已调查清楚,这本新法典确实被人动了手脚。” 这一句话,直接打消了落卿璃告退的念头。 她没走,皇帝也没出声赶她,只是面容又重新变得严肃威仪。 “如何动的手脚?” 沈栖眠定定看了落卿璃一眼,沉声道:“回皇上的话,新法典的书页上,被人故意撒上了白磷粉,正午温度高,日头烈,而白磷又极易燃烧,因而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燃。” 说罢,萧辞还指了指粉末。 “南阳宣纸燃烧后的粉末为细腻的灰色,而这撮粉末中掺有黄褐色,也可说明是白磷燃火之法。” 闻言,落卿璃灵眸微敛。 沈栖眠说的白磷燃火之法,她从前便有耳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