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淑华的脸色立时便沉了下去。
她没有回答侍书的问题,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谢云苍真的因为谢颂华这一跪而服了软,将自己的禁足给解了,那岂不是说明,谢颂华比她在谢云苍心里的地位重得多得多?
而她之所以会被解禁,也全是因为谢云苍舍不得亲生女儿跪着。
反之,她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谢颂华即便是跪着,便也不可能一直跪,时间长了,别说谢云苍,就是齐氏自己都会慌。
而她的禁足,却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侍书看着自己姑娘难看的脸色,顿时不敢再说话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这一天,整个谢家似乎都在关注着上房的天色,那一抹愁云不像是笼罩在天上,而像是笼罩在自己的心头。
梦坡居里,谢云苍足足写了三张大字,也没能静下心来。
云先生不由叹了口气,“老爷不妨去与太太将事情分说明白,也好过就这样僵在这里,四姑娘到底是个姑娘家,这样跪下去,身子骨要吃不消。”
谢云苍冷声道:“马上就四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就不信她想不明白这里头的事儿,且让她自己看着,怎么下这个台!”
云先生看了看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府里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幕僚的也并非都不清楚,谢家的这个主母是个什么脾性,众人心里也明白。
原本便时常有些拎不清,在四姑娘回来之后,这一点就像是彻底暴露了似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看着,也觉得着实有些不成体统。
因而云先生也没有再劝,只是转了出去,找了个小厮,“去看看今天宫里是那些太医当值,看看能不能把卓院使请过来,卓院使当值的话,就将王太医和张太医请过来,先备着吧!”
宴春台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如平时一样各司其职地忙活,全部都站在廊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
兰姑姑气得红了眼,手里捏着蒲团,站在檐下蹙眉看着。
其他人也差不多,两个小丫鬟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她们是后来的,但是来了宴春台之后,听着姑娘的吩咐常常出去转悠,也知道别的院子里的小丫鬟是如何伺候的。
相比之下,她们拿的钱又多,事儿又轻省,姑娘还从不为难人,但凡能替她们想到的都替她们想到了。
她们每日里只要听着几个姐姐的吩咐,将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在她们眼里,姑娘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
可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却要被太太这样欺负,明明太太是姑娘的亲娘,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谢颂华强迫自己忽视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脑子里只管去背这几天在卓太医的医案里摘录出来的笔记。
只是这样跪在这里,不但膝盖痛,背也痛得厉害,可她一点儿也不愿意塌腰驼背,不愿意对这个刑罚示弱。
今日对齐氏说的话,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只觉得有一种撕破脸的畅快,既然这是这一时嘴快的后果,那她就老老实实地受着。
“你明明聪明得很,怎么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不知避其锋芒呢?”
玉如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将谢颂华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