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连床都下不了,来慰问的只有她一个人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被派来监视他啊!
——安室透清晰地从小笠原花的眼睛里读出了这样的话。
他眼皮微垂,遮住了微微变幻的神情。
格拉帕没有注意到,在阴差阳错地经历了三个卧底搭档潜移默化的影响后,她的思维方式已经逐渐偏离了一个‘正常’组织成员应有的程序,开始逐渐趋向于一个正常的人。
安室透于是顺势表现出了一点对组织的怨气。
他叹了口气:“站在朗姆的角度有这样的怀疑也正常,毕竟库拉索是从我的车上被劫走的。但当被怀疑的人是自己,而且因为受伤被完全排除在这次清洗任务之外,还被当成叛徒监视警惕……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如果此刻在场的换做任何一个和波本接触过的组织成员,对这番看似掏心置腹的话都不会相信半个字,有些性格直白地还会直接呲出一口嘲讽的大白牙夸张地大笑三声。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小笠原花。
和安室透相处时间最久,最应该看清他‘真面目’的小笠原花。
在安室透保持着低头落寞的姿势说完这段话后,他听到小笠原花似乎颇为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怪不得朗姆老大不告诉我你在哪里……”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警觉地在病房左顾右盼。
“这个房间里难道也装了监听装置?!”
“确实被人动过手脚,但在我清醒之后就都屏蔽了。”安室透道,说完他叹了口气,稍稍松开了握住小笠原花的手,脱力般地靠在了床头。
“在确定我没有嫌疑之前,朗姆应该不会让我轻易从这家医院里走出去,但掌握名单的库拉索已经失踪,事发地点又恰好是我这个本就被怀疑的人的车,组织的做法一直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如果一直怀疑但又无法确切查证的话……”
之后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就算是小笠原花也能明白。
当然,安室透自己十分肯定朗姆不会杀他。
先不论宁错杀不放过的论调大多针对的是中下层成员,库拉索失踪整整一周,朗姆手下能用且好用的人才空缺,他就算想要杀他也不可能是现在。
但这样的说辞用来让格拉帕和组织离心应该绰绰有余。
安室透并不会高估自己的重要程度,也没有想过一次性撼动格拉帕心里通过实验烙印在脑海里的忠诚,但如果只是潜移默化的一点,慢慢汇聚起来,说不定会在公安的计划实施之前,将格拉帕与组织之间的联系逐渐降到最低点。
小笠原花半晌没有开口。
病房内整整寂静了一分钟,就在安室透以为自己的话还是说得太复杂了的时候,他合着的掌心忽然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蓦地附在他手背上的热度。
“透君!不……波本老师!”
小笠原花往后看了一眼,确定病房门关着,而带她进来的护士在换完吊瓶就离开了后,重新换回了这个她最熟悉的称呼。
她激动得从床边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双手反过来包住安室透的手紧紧扣住,上半身前倾,整个人凑到了安室透的面前,瞳孔深处闪动着异样兴奋的光。
她用商量今晚吃什么的语气,轻飘飘地说道:“要不我们一起把朗姆老大干掉吧!”
听到这句全然超出预料的话,安室透整个人从大脑到躯干都凝固了一瞬,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放大。
什么?
他没听错吗?
小笠原花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石破天惊一般,见安室透没有回复,她便又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这次终于附带上了这句话的前因后果。
“银发姐姐对于朗姆老大很重要,她失踪的这几天我已经在组织里听到过很多人在基地偷偷说朗姆老大的坏话,BOSS也很生气,我本来是准备看完波本老师之后去稍微安慰一下朗姆老大的,但既然他这么对波本老师,那临时换成暗杀也问题不大,之后让波本老师去接替他的位置就好啦。”
小笠原花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言之有物,逻辑在线的话。
她像是突然打通了脑袋里的关窍,话越说越顺,音调也越来越高,其中蕴含的跃跃欲试几乎扑到了安室透的脸上。
“朗姆老大这样滥用职权!随便怀疑别人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组织的发展!BOSS虽然暂时被他蒙蔽了,但是我们没有!我相信波本老师的能力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接管好朗姆老大负责的事情,甚至比他做得更好,这样我们也算是给BOSS排忧解难!为组织的进一步发展尽了一份力!”
“怎么样波本老师,干不干?!”
小笠原花像是一个拧满了发条的小机器人,满眼激动地看向安室透,仿佛他一松手就会立刻冲出去完成她三秒钟前刚刚制定下的计划。
安室透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地弯折手指挤进小笠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