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笠原花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她准备径直推门而入的手一顿,愣愣地看着这个和她印象里完全不同的波本老师,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
帮她带路的小护士飞快扫了眼小笠原花脸上逐渐变幻的神情,然后笑咪咪地抢在她前面敲了敲门,有些刻意地提高了声音。
“601号病房的安室先生,有人来探望了哦。”
安室透瞬间精神一振,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在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软绵绵地躺了回去。
明明走进医院的时候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到了病房门口,小笠原花却莫名胆怯了起来,但察觉到屋里的人已经将视线投了过来,她还是咬咬牙,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我进来了……”
一颗灰色的脑袋在门口探头探脑地从门缝挤了进来。
安室透装出一副有些吃惊的模样:“格拉帕?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虚弱’的声音,那颗灰色的脑袋停顿了一下,透色的眸子定定地盯着他的脸。
被小笠原花这么盯了一会儿,安室透嘴角的笑容渐渐僵硬了起来。
难道他有哪里露馅了吗……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就见小笠原花的眼睛里飞快蓄满了泪水。
安室透条件反射地想要拿纸帮她擦泪,一抬手就看到了自己胳膊上一排被胶布缠上的针头,不得不放了下来。
他一抬一放之间,刚才还扒在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进来的小姑娘已经一边飙着泪一边冲了进来。
“波、透君呜呜呜呜呜——”
小笠原花在病床前险险杀住了车。
要是平常,许久未见之后她的第一个动作一定是扑到波本老师的身上使劲蹭一蹭,然而现在……小笠原花在安室透缠满绷带的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只能手足无措地停在床边,用那双仿佛会说话般的清透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泪像是决堤的水龙头一刻不停地往下流。
“透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伤得这么重!手臂没事吗?衣服下面怎么还有绷带,不会伤到内脏了吧?腿上这些硬硬的东西拆掉之后还能顺利走路吗?”
小笠原花把安室透身上能见到的伤问了个遍,最后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看到金发下那厚厚的一圈纱布,她兔子一样的眼睛顿时又变红了些。
“怎么、怎么还伤到头了呢……”小笠原花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她撑在病床的边沿小心翼翼没有碰到安室透千疮百孔的身体,俯下身凑近他的脸,瞳孔微微放大,里面倒映着金发男人的脸。
“透君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就算是脑袋坏掉了你也不可以不认识我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真的会很生气很生气,气到想把不认识我的透君杀掉的……”
病床旁正在假装配药的小护士浑身一僵,背对着小笠原花的脸上满是惊恐,差点手一抖将药瓶摔到地上。
不、不愧是诸伏先生叮嘱他们高度警戒的人,明明看起来是个纤细柔弱的超级美少女,刚才潸然泪下的模样差点让她忍不住心生怜爱,怎么一转眼就说出了这么恐怖的话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病娇吗?
降谷先生,您一个人可以应付过来吗?!
小护士颤颤巍巍地捏着药瓶调整好表情,微笑着转过身准备开口让小笠原花稍稍让开让她换药,顺便给自己的上司争取一点时间,结果就见被她担心着的公安精英在听到那样十足恐怖情人的发言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仿佛发自内心的柔软表情。
安室透轻轻抬起一只缠满针头的手,覆在了小笠原花揪住床单的手背上。
小笠原花身体一震,隔着绷带粗粝的质感,温暖炽热的体温透过她的皮肤传进了她的心里。
她倏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盛满温柔和坚定的紫灰色眼眸。
“没有忘,不会忘的。”
遗忘大概是格拉帕最习惯,也是最害怕的事情。
她记住的太少,忘记的太多,好像无论多么激烈灼热的感情都有一段时间限制,而她永远是被留在原地的那个人。
安室透的掌心很热,并不是单纯的盖上,他用还能活动的几根手指将小笠原花的手腕扣得很近,像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着安全感。
“手臂、腿还有身体都没事,我就在这里,格拉帕。”
安室透安抚道。
小笠原花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用力吸了吸鼻子,接过护士小姐在上司的眼神下插空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破涕而笑。
“透君没事就好,这样我就放心啦。”
过关了。
安室透默默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松开握住小笠原花的手准备重新躺下——
一股巨力猛地钳住了他的手腕,非常精准地避开了绷带的位置,同时牢牢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