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此事几乎没有回旋余地了?甚至我们还得要被人逼着,掏出钱来?”
“…是的…”藤原低下头,硬着头皮回了这一声。
良久,理事大人才缓缓开口,轻飘飘道:“海军那边,不是想要挑起战端吗?找他们一下吧!”
“…不可…”藤原的话是脱口而出,吓得立马抬起头来,只有他才清楚,理事大人平静无波的脸下,掩盖的是多大的疯狂。
“…请大人三思…”缓过神,藤原深深鞠了一躬,出言劝诫起来。
“大人,海军那边想要挑起战端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人,且是一些想学陆军下克上,造成既定事实的,在高层并无太多支持。
而且,他们想要的,是自己揽下全部功劳,怕是还不会愿意领我们这个情,而且眼下并无真凭实据指向南京政府,他们不会承担这风险,无端为与他们没多少干系的我们办事。
再一个,正金银行、族中、集团内、政府里、军方等等,都不可能坐视我们如此行事,而且一旦在此事上与海军合谋,便意味着我们将改弦易帜……”
藤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前面的尚是小问题,但最后一个,那可真就是大问题了,一步踏出,那将再无回转余地。
他们背后的势力,与海陆两边都有关系不假,但他们站队的却是陆军,利益也在陆军,一旦与海军合谋这种事,便意味着背叛跳反。
背叛后,在陆军这边的利益别想了,跳反过去,也不意味着他们能融入进站队海军的那一方。
在海军的利益,是有数且有主的,站队海军的人,怎么可能给他们让出来,那些轻壮军官,又拿得出什么利益给他们?
赔钱赔利,最多只是把一棵树的枝干砍了,还有机会再长出来,背叛跳反,等于把根一并给刨了出来,失了扎根处,又无落脚地,他们直接玩完。
而且藤原刻意提到想挑起战端的是青壮军官,也不是随便说说,青壮军官效忠的是谁?卖命的又是谁?
是皇宫里的那位,要知道射向理事长大人的子弹,便是从那位的枪中射出,别人可以投效,唯独他们不行。
就算硬要向那位低头,别人领情于否,尚要另说,更别说有那件事在,人又怎么可能重用他们呢?
而且言及高层,也是在提醒理事大人,他们与那些人的利益才是一致的,青壮派的诉求是往上爬,皇宫那位的需求是收权掌权。
只有他们索求利益,高层索求权力,利益需要权力保驾,权力需要利益助推,而这些都需从皇宫那位手中分润,双方才会站一起。
理事大人默然无言,拳头紧了又松,最终无耐叹了口气,有些失神落魄,黯然神伤。
藤原的话,他自然会听,这是那位出事之后,不多继续在为他们做事的,更是仅其来投效了他。
其实他完全可以转投他人,去谋求更多的东西,但却毅然而然来投靠了他,这都不能,那还能相信谁呢?
国内那些事儿,其中的门门道道,这位比他更了解,或者说他手底下就无几个了解的,藤原说不能为,那为了便大概率是死。
平静下来的理事大人,同藤原好好商议一番,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想办法夺回白银,如此才能将损失控制在最低。
至于其次,便是暂时先应付住各方压力,虽然比较明智的选择,是在低价购入白银,尽量防范最坏情况时,还带更大损失。
但窟窿实在太大,此举所需资金太多,而且一旦购银,必然会拖着银价剧烈上涨,会导致惜售逼空情绪更浓,哪怕能收到部分白银,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最后,才是与各方周旋交涉,想办法争取更好的条件、支持,将此事妥善处理。
聊完后,藤原沉吟片刻,走到近前,低声道:“大人,既然我们已经具备了影响银市的能力,那不妨好好利用上。
因银市将与我们站在对立面上的人,确实会为我们带来巨大的压力不假,但相关利益方,终归太杂太多,未尝不能与其中一些人进行一番交易。
私下进行,好处要直接落入我们的手中,哪怕那些人向皇宫那位妥协了,但皇宫那位,首要打压还是他们那些人。
至于损失,其实到目前为止,损失的也不过是一堆自己所印刷的纸罢了,借力打力,让某些人得到想要利益,未必会揪着不放。”
理事大人点头,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虽然依旧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总归不是死局。
沟通妥当,藤原又动了起来,奔波于各处,处理着各类事宜,至于森下,暂时已经被软禁,如何处置他,估计要看最终结果如何。
……
“看看这篇报道,写得如何?”
林默也接到了中午份的报纸,将那篇亲日报道,递给郑君山,一旁回来汇报情况的杜明胜,也找了一份相同的看起。
“…嘶…这也太狠了,照着腚眼就是一刀啊!”杜明胜看完,倒吸了口凉气,稍显夸张道。
“这就是你之前,神神秘秘递出去的那封信里的内容?”
郑君山更多的则是好奇,或者说,对于林默搞出什么手笔,他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