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绥绥把帕子展开。 绢帕的丝线被照得丝毫毕现。 而那画在绢帕上的图案,也被映了出来。 谢韫接到手里,想用烛光把它照得更亮些,可随着帕子上泪痕变干,图案也渐渐消失。 谢韫拽紧帕子沉默不语。 南宫绥绥却又哽咽了:“只怕日和在做这帕子的时候,就已做好了死的觉悟。” “她相信有朝一日/你会知晓真相,会拿着她留下来的东西流泪,所以才会把信息留在帕子上。” 瑶娘叹息,一时散去笑容:“我知道这个法子,极耗心力,如果不是对你与阿绥姑娘人品的信任,想必她也不会冒险用这个法子。” 谢韫终于开了口:“日和年纪虽小,却比我有担当得多,是我害苦了她。” 顾念见表舅不开心,连忙出言安慰:“表舅,念儿想表姨不会怪你,否则她也不会在帕子上留信息给你。” 谢韫摸摸顾念的头:“念儿,谢谢你。” 顾念不好意思地笑了:“表舅不用客气,娘亲与小叔叔爹爹教过念儿,一家人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表舅是家人,念儿关心表舅是应该的。” 瑶娘看向顾念的眼里尽是宠溺,她道:“念 儿乖,表舅母已经收了礼物,念儿是不是应该回去念《千字文》了?” 顾念乖巧地点点头:“娘亲说过,女子也要有学识,才能长成被人喜欢的模样,念儿会好好学习。” 说完,顾念憨态可掬地朝众人福了福身:“念儿告退。” 南宫绥绥忍不住夸赞:“是个体贴且懂事的好孩子,可以看出阿姐你很用心地教她。” 瑶娘道:“要不是有了念儿,在阿璋走时,我恐怕已经撑不下去了。” “念儿是我的支柱,自然要在她身上多下功夫,我不想她长大成为被人讨厌的人。” 南宫绥绥道:“我很喜欢她。” 瑶娘微笑着点点头,看向谢韫:“方才帕子上的东西,你看得懂吗?” 谢韫摇头:“此事,只怕得找表哥。” 南宫绥绥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众人知晓。” 谢韫颔首,捏着帕子走出房间。 他来找到阿六,谎称阿六的头上有脏东西。 就在阿六忙着抖脏东西时,他趁阿六不注意,便在阿六的眼睛上抹了一把辣椒粉。 “啊!公子的手有毒!” 霎时间,阿六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船舱。 他捂着眼睛, 不停地上蹿下跳大呼小叫,想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可正当他泪流满面时,谢韫一把钳住他的腰,把他搂在怀里,避开那流出来的清鼻涕,用帕子去擦拭他的眼泪。 阿六蒙了。 不懂公子为何抱他,手还不规矩地搂住他的腰。 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谢韫那张昳丽的脸越凑越近。 怔怔地等谢韫得到足够的眼泪后扔开他。 他张嘴咬住自己的十指,而后不停地呢喃:“我是绿猗的,公子动摇不了我的心!” 南宫绥绥一脸嫌弃:“你当我死了?” 阿六转身继续把双手的手指塞进嘴里,口中念念有词:“都那样抱了,怎么可能没有意思?可是我不喜欢男人,该怎么拒绝公子的心意?” 陆明瑜皱着眉头走出来:“阿六,你的眼圈怎么这么红?” 一瞬间,忘记了疼的阿六,又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公子好生心狠手辣,竟然对我的眼睛下手!” 陆明瑜嫌他聒噪,直接一针放晕了他,然后提着他的后领,把他丢进房间里。 “砰”的把门关上。 司马玄陌见状,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长孙焘看向谢韫 :“怎么了?” 谢韫把泪湿的帕子展开,显出上面复杂的线条。 正当长孙焘与陆明瑜还在观察时,司马玄陌忍不住道:“这东西我好像见过。” 陆明瑜从袖底掏出几张绢帛展开,然后递到司马玄陌的面前:“这是秦宁与表嫂根据你书中描绘的地点,然后画出的图案。” 长孙焘道:“我与晏晏对照过出云前几代国主呈上来的舆图,发现两者并非一个东西,绢帛上的图案倒是与谢韫手中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尽快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 司马玄陌拿起帕子左看右看,耸耸肩道:“这不就是横也是丝竖也是丝吗?正如我对阿穗的思念一样。” 陆明瑜捏了捏眉心:“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些?” 司马玄陌叉腰大笑:“我一直很出息啊!这次我把海上那些好兄弟召集起来,为我们到出云保驾护航呢!等我们进入海里,就能与他们汇合了。” 陆明瑜忍住怒火:“我们想知道,这些图案到底是什么?” 司马玄陌见绢帕上的图案正在变淡变模糊,他还用力抖了抖,更加剧泪水变干,等再次展开绢帕时,那图案已消失不见了。 陆明瑜 取来笔墨纸砚,在宣纸上把方才看到的图案画了出来,而后传阅给众人。 她高超的画技完美还原了图案的模样,然而众人根本看不懂图案是什么。 长孙焘看了看手中的宣纸,又看了看画着图案的绢帛。 最后,他把薄薄的宣纸放在绢帛上。 一瞬间,仿佛乱七八糟的线条,终于有了踪迹可循。 他把宣纸不停地调转角度与方向,过了一会儿,两个图案完美重合。 长孙焘观察着图案,眉头紧锁:“这是一个古老的阵法,早已失传了,日和怎么会有其中一部分?” 听到长孙焘提及“阵法”二字,司马玄陌立即翻出命师的阵法书籍,翻了半响,终于在书上找到同样的阵法。 原来,这是命师的秘术。 这阵法名唤“八方阵”,是个将人囚困的阵法,除非有人在外面破阵,否则里面的人一旦被囚禁,根本不可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