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壮阴沉着脸色,邪笑一声:“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
“老大,这会不会是陷阱?”
王二狗走了,之前站他身后的一人,这会儿倒是上来不太赞同地跟葛大壮说道,“您想啊,这之前的官老爷们说了,这第一波下来的官兵里,领头的可能是鸣凤将军,是个女人。但是二狗哥刚说的码头主事的,可是个男的。”
葛大壮闻声看过去。
那是个半大的少年,撑死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身形单薄瘦小,长得倒是唇红齿白一卡,一看以前就是养尊处优的,在这满窝形容各异的粗糙土匪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先前他站在王二狗身后,被王二狗直接就挡完了,以至于还没几个人发现他。
这会儿他跳出来说话,葛大壮还没开口,倒是有看不过眼的出来奚落道:“姓陆的小子,你这什么意思?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个女人不成?”
陆凝之却不理他,只是跟葛大壮说:“这个鸣凤将军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镇西侯的女儿,从小跟着镇西侯习武,第一次领兵的时候才十岁,硬是端了一窝山匪,一个活口都没留!而且咱们南疆的那位造反的侯爷,也是栽在她手里。”
葛大壮一听这话,也想起来江门那边确实是传过这样的消息。
“刚猴三儿也说了,进城来的人里,有女人,还有个长得高大像是女扮男装的,保不齐就是那鸣凤将军。”
陆凝之见葛大壮有些动摇,连忙趁热打铁,“您想,哪里有这样恰好的事,进城来的人里,就有好几个好颜色的?那定然是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想要将计就计!咱们可不能中这个计啊!”
葛大壮一听,有点儿道理。
但有人心里不服,更见不得陆凝之在葛大壮面前得脸,不屑地反驳道:“那又怎么样?就凭他们一二十个人,还能敌得过咱们一两千人不成?”
陆凝之瞥了眼屡次跟自己呛声的那人一眼,藏在袖子下的手攥在一处,手心里全是汗,但脸上却是不高兴地跟那人辩驳:“你以为两千人多了不起么?这来的可是赤甲营的人。当初人跟西戎干仗的时候,两千人在上万西戎人军中杀进杀出,你当是闹着玩儿的啊!”
“你可别因为这一时贪点儿小财,就去老虎脸上拔胡子!”
陆凝之板着脸训那人,“你为此丢了小命儿事小,要是乱了老大的计划,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那人被陆凝之一个小鬼训了一顿,却又说不过陆凝之,气得一撸袖子,就要上来揍人。
“你想干什么?”
葛大壮沉着脸看着从堂下走上来的人。
被气昏了头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葛大壮的规矩。
若不是得了他准许的,别的人要是敢踏上大堂,那就要挑战他的权威!
而胆敢挑战葛大壮权威的,这会儿都被割了脑袋,扔到府衙外的大街上去了。
那人连忙退下去,跪在地上认错,却狠狠地瞪了陆凝之一眼。
这兔崽子仗着自己读了点儿书,他们这儿又正好缺个算账的,倒是得了葛大壮的青眼,本是留他在身边当个帐房先生。
结果这小子巧舌如簧,也不知道使了些什么鬼把戏,俨然就混成了葛大壮身边的亲信,成了师爷一样的角色。
就是他们二当家、三当家,也喜欢这小子!
真他妈的邪门儿!
那人心里啐一口,敢怒不敢言。
而另一头葛大壮却问起了陆凝之:“那你说,怎么着?”
陆凝之想了一下,道:“反正咱们就只是想趁着天灾,赚点儿银子,包个山头当土皇帝,逍遥快活。眼下咱们钱也赚得差不多了,三当家也把寨子布置好了。这余淮也没什么油水了,咱们干嘛还吃力不讨好地跟官府对着干呢?要是真把朝廷的人惹火了,大队人马开过来,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咱们?”
葛大壮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
“要我说,咱们这会儿,就带着这最后一批货,从后门撤出去,回寨子里去。”
陆凝之继续给葛大壮支招,“等风头过去了,再将这批货脱手。朝廷忙着赈灾平叛,只要咱们不闹太大,他们这会儿顾不得腾出手来对付咱们。有这个时间,咱们发展壮大了,把山寨打扎实了,到时候就是官府想起来对付咱们了,那也不好使了。”
“咱们这会儿这个事儿呢,还有怀临、江门的大人们兜着,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咱们头上来。”
陆凝之怕葛大壮不走,还有阴损地跟他分析,“那两边的官大人们,为什么找上咱们来跑腿分一杯羹呢?还不是为了出了事儿的时候,能把自己摘出去,都赖在咱们身上。咱们这会儿要是真跟朝廷的人杠上了,那可真就是如了他们的意了。”
葛大壮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当即就是脸色一变,叫了两个人:“去跟老二说一声,咱们撤回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