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子映照到他的身上,将他的脸用光分割成半明半暗的两半。 他抬眸瞧她时,陶昭南从有光的一侧看到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 他总是在夜色深沉时而来,出入东宫犹如出入无人之境。 陶昭南讥讽地淡淡道:“的确是差一些就回不来了。” 她点亮了屋内的烛火,放下手中的火折子,转头去看他。 “东西我没找到。”她冷冷地朝骆禅檀说。 骆禅檀从她的床榻上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陶昭南盯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情绪。 他抓起她的手腕,抬起她的手臂放在眼前,垂眼仔细地瞧了一眼她的手。 他冷哼一声:“下手挺阴狠。” 陶昭南从他的手心抽回自己的手,撇开眼不去看他。 “你又来做什么,总不是来看我笑话,说风凉话的吧。” 她侧过脸,骆禅檀凝着她的侧颜,静默几秒从怀中掏出了一罐瓷瓶,放在了她手边的架子上。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敷上,不出五日伤口便会痊愈。” 陶昭南皱了皱眉,扫了一眼他放在架子上的瓷瓶,又不解地看向骆禅檀。 她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心头猛地一跳,她眼神慌乱地扫了一眼屋内,屋内空旷,没有可供骆禅檀藏身的地方。 她也不顾骆禅檀怎么想,推搡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床榻上。 而骆禅檀听到门外的动静,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手已经伸向了腰间的匕首。 陶昭南推他的动作突然,在他意料之外,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被她推着坐在了床榻上。 他抬眼看她慌乱的样子有趣,视线凝在她的身上。 陶昭南将床榻上的床幔放下,正好对上骆禅檀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张合双唇,轻声问:“你很害怕被人发现吗。” 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难不成让人发现他在自己屋里,又把自己推进火坑里吗。 她懒得搭理骆禅檀,用力甩下床幔,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拉开门,门外是骆安城的侍卫。 “花侍卫,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陶昭南从床榻走到门边的过程中,伸手将头上的素簪摘下藏在衣袖中,甩开了长发装成准备休息的模样。 “陶姑娘,这是殿下吩咐在下给您送来的金疮药。” 陶昭南愣了一愣,随即接过侍卫手上的药,微笑着朝他颔首。 “有劳花侍卫替我谢过殿下。” “是,若是姑娘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告辞了。” 陶昭南目送侍卫离去,阖上屋门,转头就看见骆禅檀兀自从床幔中出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挑眉看她。 他从她手中拿走骆安城送来的金疮药,打开瞧了瞧,平静地说。 “这药不错。”旋即,又笑着对上她的眼睛,“只是还是我的药更好些。” 陶昭南径直从他的身侧走过,她早就对他的“精神分裂”症状习以为常了。 她在坐榻上坐下,忍着手疼给自己倒了杯水。 “尊使大人,今夜来访,是又有什么任务。” 无事不登三宝殿,陶昭南放下手中茶杯,视线中出现了在她对面坐下的骆禅檀。 “没什么事。”他犹如是在神暗司一般随意自在,给自己也倒了杯水。 “就是看骆安城急急忙忙赶回东宫,所以好奇来瞧瞧。” “顺便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多谢尊使大人的关心。”陶昭南口吻冷硬,“若非托尊使大人的福,我又怎么会过着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今夜受了酷刑,再见到骆禅檀,自然心情不好,也懒得装样子和他虚与委蛇。 骆禅檀听了这话也不生气,轻笑着说:“此言差矣,若非是我留了你一命,你现在已经是剑下亡魂了。” 陶昭南静默,心中暗暗想着,要不是他,那县丞一家也不会全都惨遭屠戮。 杀人者要余辜感恩手下留情,听着着实讽刺。 骆禅檀瞄了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他手里握着青瓷茶杯,在手中无心地随意把玩。 “或者说,你还真想做那大腹便便的县丞侍妾。玩弄够了就丢到一边,终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