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目光坚毅道:“别跟我扯淡,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跟你明明白白说过了,我们不是来杀人的。”
郑致宾冷笑道:“你觉得,我活着……还有……还有什么意义吗?你不是要传国玉玺吗?整个京城都让你们给包围了,传国玉玺已经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了……象湄国从此就沦陷了,这蚀骨大陆就是你们……就是你们……你们神狮人的天下了……我生是象湄人,死是象湄鬼,永远不可能做你们神狮的子民……现在,象湄国还没有正式沦陷,我在这个时候死了,就是死在象湄……等你们夺取了传国玉玺……那……我就是死在神狮了……我不能死在异国他乡,我……我得死在象湄!”
“你扯什么淡?你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江烈说着就要上前去制止郑致宾。
“别过来!”郑致宾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厉声道,“让老子再看看象湄这最后的江山!你最好是别过来,不然我就先抹脖子了……”
被郑致宾这样一威胁,江烈只好停下了脚步,让郑致宾冷静下来。
郑致宾强行瞪着双眼,放下了平雪剑,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薄纸,又掏出了烟草,熟稔地铺好了烟草,包好了卷烟,将卷烟叼在了口中,又取出了打火石,熟稔地擦出了火,点燃了烟卷。
颤抖着吸了几口烟,郑致宾仿佛忘却了腿部的痛感,只是轻轻地摇着头,东张西望着,叼着烟傻笑着。
江烈见郑致宾此时的神态,不禁涌起一阵心酸。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曾经风光无限的荡寇大元帅,正是成寇的败者,如今竟如此狼狈不堪。
三下五除二地,郑致宾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了身后,吐出了淡淡的烟圈,又捡起了平雪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微笑道:“江大帅!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最后这个机会!我郑致宾这辈子能够遇上你这样的对手,不晓得是我的荣幸,还是我的命运太衰……无可奈何,我郑致宾绝不做贰臣!我得以象湄人的身份,死在象湄国的土地上!”
说着,郑致宾便奋力一划,用平雪剑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痕迹,喷涌出了飞溅的鲜红的血液。
随着平雪剑应声落地,郑致宾也瞪着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位高权重者,往往桀骜不驯,往往浑身傲骨。这样的人,是理想主义者,是浪漫主义者,他们永远都在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他们也拥有那种屡战屡胜的本事,只不过,一旦失利,一旦现实与他们的理想不符,他们就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不愿相信残酷的现实才是应该面对的。
江烈交过手的大元帅有两个,一个是鲤迹国的征狮大元帅凌雕飞,一个是象湄国的荡寇大元帅郑致宾。这两个人,一个是鲤迹人,一个是象湄人,一个是老年人,一个是中年人,一个死于战场,一个死于皇宫。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是素不相识的,但是他们两个人却拥有异曲同工之处。
凌雕飞和郑致宾的结局都是挥剑自刎。
凌雕飞生是鲤迹人,死是鲤迹鬼。郑致宾生是象湄人,死是象湄鬼。他们都是接受不了与理想大相径庭的现实,而选择用自杀逃避现实。只不过,凌雕飞在鲤迹投降之时就自刎,郑致宾还“苟活”到了象湄即将亡国之际才自刎。
倘若凌雕飞和郑致宾是生在神狮国,或许他们也会是神狮军团的名帅,或许也会是在神狮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英雄豪杰。
郑致宾是救不活了,江烈只得叹息一声,捡起了被自己扔到地上的灭扬斧,对着台阶上的侍卫朗声道:“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老婆孩子!愚忠不会多么光荣,以死明志又能如何?为你们的亲人好好想想!你们能一死了之吗?!放下你们的兵刃,把路让开,神狮给你们的待遇不会比象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