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严见江烈认错的态度诚挚,便动了恻隐之心,帮江烈解释道:“娘,江烈其实一直都是不知情的,他不知道你生了我。你写的那些信,他一封也没有收到。”
江烈泪流不止地点了点头:“是啊,我要是知道你生了我的儿子,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来看你的,但我真的不知情,真的没有收到你的信。”
茴香啜泣道:“怎么会?怎么会?我写得很清楚啊,就是寄到神狮城江府,我有备注的,收信人是江烈,是神狮军团的将军。有的信是会寄丢,但丢了一封,丢了两封……不可能丢了几十封啊……我可给你写过将近一百封信……你居然……居然都没有收到……”
至于为何江烈没收到茴香的信,江烈决定回神狮城之后再去神狮城的鸿雁局一探究竟。鸿雁局相当于是邮政局,所有通过邮寄渠道寄到神狮城的书信都会统一先送到鸿雁局中转,再由鸿雁局送到神狮城内的收信指定位置。
鸿雁局是国营机构,是直接由朝廷管辖的。江烈不禁怀疑其中有袁国采在作祟。
江烈注视着茴香泪汪汪的双眼:“你给我写了几十封信,说明你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跟我说。现在我来了,我就在你身边,你可以尽管说你想跟我说的话。我会静静地听你倾诉。”
“将军,你先起来,起来说话好吗?”茴香拍了拍身边床上的空位,“坐到这儿来。”
恭敬不如从命,江烈便起身坐到了茴香身边。
茴香露出了一丝丝微笑,靠在了江烈的肩头上。或许她更愿意依偎在江烈怀中,但她料想江烈肯定有了妻室,她不能逾越界限,只敢小心翼翼地靠在江烈的肩头。
“将军,这好像就是一个梦,既真实又虚幻。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幻想着,幻想着收到你的回信,幻想着你出现在我身边。也不仅仅是幻想,我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梦中的你,是那么的真实,好像触手可得。而现在的现实,我却感到难以置信,这真的好像是梦境,因为我已经好像习惯了你就是梦中才会出现的人。”茴香说着说着又破涕为笑了。
江烈伸手揽住了茴香的肩头,柔声道:“你可以相信,也应该相信,这并不是梦境,这就是现实。从前只会在梦中出现的我,现在就切切实实地坐在你的身边。我知道,你为了等这一刻,等了好多年。庆幸的是,你终于如愿以偿。遗憾的是,你苦等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如愿以偿。而且……而且……”
说着,江烈又泣不成声了。
茴香感受到了江烈身躯的温暖,不由得心生暖意:“将军,你看,我才二十来岁,但我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而且吃得少,睡得也少,生活状态跟八九十岁的老太婆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差一点。我怎么可能没有病呢?我看过好多大夫,他们却都说不出我有什么毛病,他们说我五脏六腑都是正常的,就是身子虚,但整个人看起来就不是正常人。至于我为什么身子虚,为什么没病却有症状,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有一回,我遇到了一个江湖术士,他说我的病不是寻常的病,是红豆病。”
“红豆病?”江烈第一次听说这种奇怪的病名,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你是有读过书的,是懂得诗词歌赋的,你应该晓得红豆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茴香轻声道。
在江烈的认知之中,红豆象征的是相思之情。唐代著名诗人王维就有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歌,名为《相思》,其内容是这样的——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所以,红豆也经常被称为相思豆。
江烈倒是不敢确定红豆在这个世界是否也是象征相思,便严谨道:“在我的印象里,红豆的特殊含义就是相思。当然,我也有可能记错。”
茴香轻轻地点了下头:“你没记错,红豆就是相思,所谓的红豆病,其实就是相思成疾。这病,是藏在内心深处的,看不见,摸不着。无论医术多么高超的大夫,无论如何望闻问切,都诊断不出我内心深处的隐疾。大夫们都说我没什么大碍,但其实我是病入膏肓了。我会想死,我不止一次想过要自杀,我好想逃离这个世界。我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来由地啼哭。我的内心是矛盾的,我很想去死,但我舍不得,不是舍不得这个世界,而是舍不得忆严。忆严还这么小,脾气还跟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他不能没有我。忆严要是没了我,就是一个孤儿,那……我怎么能够安心地去一死了之呢?”
江烈恍然大悟,茴香身患的是心理疾病,什么红豆病,什么相思成疾,都显得虚无缥缈。在江烈看来,茴香的病或许可以更直观地理解为——抑郁症。
整个蚀骨大陆的人大概都并不知晓心理疾病的严重性,更是从未听说过抑郁症的名号。在蚀骨大陆的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胃有病就是胃病,肺有病就是肺病,皮肤有病就是皮肤病,那么脑子里头有病,要么就是疯,要么就是傻,要么就是痴,要么就是呆。
所以蚀骨大陆上的医学系统中并没有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