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过去贺闻帆总觉得,泡茶品茗如果过分遵照流程,就会失了趣味,连带着杯中茶汤的香气都要暗淡三分。 但或许是本人气质使然,沈令动作虽然克制规整,却依旧流畅灵动,丝毫不显得呆板,反而带出一种别样的雅韵。 温杯、拨茶、摇香、冲水时下压的手腕,一举一动细枝末梢都精巧雅致赏心悦目。 分好茶,沈令托杯呈给贺闻帆。 素白瓷釉的品茗杯绘了红梅点缀,杯身小,贺闻帆抬手接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沈令的指尖。 杯壁滚烫,沈令的体温却很低,极致的冷热对撞下,贺闻帆指腹都麻了一瞬。 他抬眸看了眼沈令。 对方却垂着长长的睫毛,专注地盯着他的手背。 “怎么?” 贺闻帆收回手,指腹紧贴杯壁划了划,试图冲淡沈令过低的体温带来的刺激。 贺闻帆右手虎口处有两颗小痣,靠近大拇指的指根,是非常独特且容易辨识的特征。 沈令暗暗记了下来。 “没有。”他抿着唇笑了笑,端起自己的茶杯,朝贺闻帆微微一扬,“请。” 贺闻帆便不再追问,他先将茶盏放到鼻尖嗅了嗅,又浅浅抿了一口,水醇厚,茶韵足,确是佳品。 或许不同的人泡茶,真的能使茶汤沾染自己的气息,贺闻帆甚至觉得,今天的金骏眉比以往喝过的都要回甘更甚。 他又继续抿了两口,才将茶杯放回桌面,不吝惜地夸赞:“唇齿生香,非常好。” 沈令适时为他续上,轻声说:“是我沾了好茶好水的光。” 茶性发于水,鸣雪斋的茶叶和水质自然都是上佳,可越是好的茶,越需要优秀的茶艺师将其茶性发挥到极致。 否则遇上不懂行的,就是糟蹋了好东西。 后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沈令不擅长交际,频繁的沟通对话总会让他感到疲惫。 他知道有的茶客吃茶爱谈天说地,一壶茶可以聊一整天,沈令最怕一开始就遇到这样的客人。 好在贺先生不是。 他的交流总停留在最客气表面的地方,不深入不超出,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也不会抛出奇怪的问题。 这种安静品茶的氛围,让沈令逐渐放松下来,甚至感到了久违的宁静舒适。 外面天光大亮了,像有要出太阳的趋势,雪却还在下。 沈令仰头看着窗外,有点想打开窗户摸一摸雪,又因为怕冷犹豫,手伸了出去又停住。 “你手怎么了?”贺闻帆突然出声。 他音量其实不大,语调也平缓,但突如其来的声响还是吓了沈令一跳。 沈令轻轻按住跳得有些快的心脏,没反应过来:“……什么?” 贺闻帆眉头微皱,不懂沈令为什么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但还是耐心地再次提醒: “你右手腕,好像起了点红疹。” 沈令低头去看。 就像贺闻帆说的那样,他右手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片小红点,还隐约蔓延到手背。 这种情况沈令倒是熟悉,没有显得太惊慌,他用左手遮住:“没关系,应该是过敏了。” 但沈令心里也有疑惑。 他虽然比较容易过敏,可今天从起床到现在,一切都很平常,他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过敏原。 在沈令还在发懵的时候,贺闻帆已经叫来了茶舍的员工。 秦臻一看到是沈令身体出了状况,差点大惊失色,连带着后面跟上的四五个店员都围到了沈令身边。 几个人七嘴八舌抛出一堆关心,又顾着贺闻帆在一旁不敢太吵,压低着声响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手怎么回事,过敏吗,难受吗?” “这样子肯定是过敏啊。” “那怎么办,吃药吗,谁带药了?” “小令你不能随便吃药吧?” “那要不去医院?或者叫救护车?” …… 贺闻帆挥开凑到他身边点头弯腰致歉的经理,默默看着沈令被包围起来应接不暇的样子。 一开始他还能针对性地给出回应,后面人声嘲杂起来他就很明显的应付不过来,甚至连眼神都开始茫然。 最后还是秦臻让大家都安静,弯腰拉着沈令的手问:“小令你今天吃什么了吗?” 沈令被闹得脑袋嗡嗡作响,他着太阳穴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