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缓声道:“我与他年幼时见过,只是自打他说石佛开口,便被教中宿老抱走了。” 陈拙听的不解,“石佛怎会开口?” 古玉瞧着他,认真道:“俗世肉眼只见表象。有人说过,境界不同,看山便不是山,看水已不是水,想是那人眼中的世界已和咱们见到的不一样。” 陈拙听完暗自惊奇,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此人若当真如古玉所言,看石佛能瞧出石佛说话,怕是精神层面已要趋近于佛了。 似窥见他心中所想,古玉轻声道:“他的名字就叫‘古佛’。” …… 吃过了饭,陈拙又在医馆忙了小半天,见天色差不多了,才喊了辆人力车,去了李府。 一路上他还在想古玉说的话,无论是那群龟缩在北的老怪物,还是这个突然冒出来,好似妖孽转世的大舅子,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紧迫感。 想都不用想,迟早得对上。 车夫的脚力很足,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也能穿梭自如。 望着两侧的英式建筑,还有那些悬起的匾额,陈拙呼出一口气,有些恍然。 李家在省港是有头有脸的大富商,世代经商,积攒下偌大家业,黑白两道连同港督都得卖其几分薄面。 无须细说,只说李府,车夫便能晓得位置。 车子最后赶到西环,停在了一间中西融合的豪华府邸前。 见他过来,李府的管家似等了许久,忙将他引入府中。 一进内堂,迎面就见两人搁下了手里的茶杯,起身瞧来。 一人较为年长,瞧着似是知天命的岁数,一人三十出头,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英文封面的书籍。二人俱是短发,满身的书生气,气态随和,但瞧着陈拙的眼神又有些惊诧好奇。 李玉堂这时从楼上下来,脚步很快,正仰着下巴扣着大褂扣子,看样子是换了身衣裳。 “陈先生,少白,杨先生,酒席已经备好了,咱们先入座吧,边吃边聊。” 到底是大户。 一路过来,富丽堂皇的摆置都不说了,进出入口还有仆人侯着,随叫随到,身后管家还领着一群下人一步不落的跟着。 那位戴眼镜的先生似乎很抵触这种场面,低声提醒道:“玉堂,不用这么大肆铺张,过了。” 李玉堂闻一愣,接着后知后觉般拍了下额头,苦笑道:“哎呀,是我忘了……你们都下去吧。” 他转身挥退了下人,又看看身旁三人,笑道:“今日权且当成家宴,诸位尽情畅饮。” 进入宴客的雅间,巨大的中式圆桌上尽是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 “诸位,入座吧!” 李玉堂笑着招呼众人落座。 三人闻言坐下。 陈拙倒也不拘谨,说了个“请”,已自顾自的从一陶罐里摘下一条鸽腿,嘬了嘬滋味。 这些天他也下过几次厨,不是太咸就是太甜,被古玉嫌弃的不行,正好尝尝这些大户人家的饭食是什么味道,回去再调调。 见他吃的随意,其他三人好似也都放开了,纷纷动起了筷子。 李玉堂吃了几口,趁空忽然说道:“我来替陈先生引见一二,这位是中国日报社的社长,陈少白先生;这位是辅仁文社的主人,杨衢云先生……这位便是我提到过的那位陈先生,半月前救了我一命。” 陈拙望向二人,笑道:“我叫陈拙,江湖草莽一个,师承大刀王五……” “大刀王五的弟子?” 没等说完,陈少白与杨衢云相视一眼,又惊又喜。 杨衢云眼神一亮,“你就是那个杀了奕亲王的‘镇北侯’,哈哈,真人不露相,果真大豪杰……这便简单了。” 陈拙抿了口茶,擦了擦指肚上沾的油膏,淡笑道:“看来二位是有事相求啊,不妨直说吧,这菜都快凉了,能帮的咱绝不推辞。” “果真有志之士!痛快!” 陈少白忙点头,“既然陈兄弟快人快语,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此番确实是有事相求,清庭已对杨兄发下三万悬赏,近日恐有刺客入港,劳烦陈先生能护他周全。” 陈拙看了眼一旁的杨衢云,轻声道:“好说,定叫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