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坂学问所——听到这个名词,青登不禁挑眉。 要说这个昌平坂学问所是何场所,它可是在江户……不,是在日本全国范围内都有着极高知名度的顶级学府。 其前身为知名儒学家林罗山,于宽永九年(1632)在上野忍冈开设的名为弘文馆的家塾。 元禄三年(1690年),五代目幕府将军德川纲吉将其迁往汤岛的昌平坂。 原为林家的私人教育机构,在松平定信一力主导下的宽政改革(1787年-1793年)下,成为直属江户幕府的昌平坂学问所。 幕府规定:昌平坂学问所只招收幕臣……即旗本和御家人的子弟为生;培养辅左政治的幕僚和实用型人才;教学内容包括四书、五经、历史、诗文;教材以朱熹的着述为主。 时至今日,在江户幕府的大力建设与宣传下,昌平坂学问所已成当今儒学教育的最高学府,所有有志于儒学之人的梦想之地。 虽说昌平坂学问所只招幕臣子弟为生,但从宽政十二年(1800年)起,幕府开始允许并鼓励庶民子弟到昌平坂学问所听讲。 不过,这条法规的颁布,并没起到什么显赫的效果,会到昌平坂学问所蹭课听的庶民,寥寥无几。 毕竟江户时代没有科举制,并不存在劳什子的“读书当大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庶民们读再多的书、把四书五经研究得再深,也改变不了命运,没法实现阶级跃迁。 既然读书屁用儿也没有,那谁又会去费那个心力苦渡文海呢。 “那伙人是咱店的常客。” 手代小姐姐压低嗓音,慢吞吞地解释道。 “他们一有空儿,就喜欢到咱店里一边喝茶,一边阔步高谈,针砭时弊。” 德川家茂饶有兴趣地轻笑几声。 “哦?针砭时弊?” 手代小姐姐扭头看了眼那伙儒生,确认他们并没有在注意这边后,吐了吐舌头,换上半开玩笑的音色: “我其实不太喜欢他们,他们聊天的声音总是很响,总吵到其他客人。” “而且……我觉得他们的为人不是很正派,他们总跟一个名叫板仓平彦的人渣厮混在一起。会和人渣做朋友的人,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在说出“板仓平彦”这个人名的时候,手代小姐姐以夸张的动作把舌头吐得老长,仿佛被什么又辛又辣又苦又麻的物事,给扎到口腔。 “板仓平彦?”天章院可爱地歪了歪脑袋,“这人是谁?雅库扎吗?” 手代小姐姐摇摇头: “不是,板仓平彦是正儿八经地武士,而且还是级别很高地那种类型——他是当今若年寄之一的板仓胜虎的次子。” 若年寄的次子——这个级别确实挺高的。 如果说,在江户幕府的官僚体系里,只在特殊时候才设立的最高官职“大老”是摄政王,寻常时候的最高官职“老中”是丞相,那么“若年寄”便是副丞相了。 若年寄:属于辅左老中的职务,非老中、留守居、三奉行(寺社奉行、勘定奉行、町奉行)管辖的官员,皆由若年寄负责管辖。定员3-5名,与幕府的绝大部分官职一样,采取按照月份交替上岗的“按月轮换制”。 “板仓胜虎的次子……”德川家茂一边呢喃,一边作回忆状,“嗯……原来他还有个次子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 手代小姐姐闻言,噗嗤一笑: “这位客官,您这话说的,怎么跟您认识板仓胜虎似的?” 德川家茂澹澹一笑,对手代小姐姐的这句话调侃避而不谈: “手代小姐,你说板仓胜虎的次子是人渣——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有悖人伦的事情吗?” “唔……这个嘛……” 手代小姐姐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她应该是在顾忌跟青登等人聊天太久,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甚至是挨老板的骂吧。 在展开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手代小姐姐终究还是惨败给了自己的八卦之心。 “嗯咳……!” 手代小姐姐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说书先生般的姿态。 “要说这个板仓平彦是何许人也,这还得先从他的身份开始谈起。” “他是当今若年寄的次子——这个身份虽很光鲜亮丽,但诸位客官,你们应该也知道,依照幕府的法规,不管是武士还是庶民,家业都必须得由嫡长子全盘继承,其余儿子要么另谋出路,要么潜居家中,做一个全靠家族的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