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瞧着女主人醒了,兴许是得到命令,内侍抬着步辇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稳还是很稳的,只是阮葶嫣坐得太高,感到阵阵忽悠。本来就因为微醺而晕乎乎的,此刻更快要昏昏欲睡了。 所幸很快就到达了浮萍宫,步辇直接进入了偏殿。 萧晦以及内侍退出之时,并不见段栖椋和归黯的身影,他们压根就没有一块进来。 蟾露伺候阮葶嫣换下华服,换上了一套舒适又精美的新亵衣。在宴会之初,甘莲心便邀请段栖椋与她在浮萍宫留宿一夜,是以这位体贴的表姐特意嘱咐朱芒为她定制了此件新衣。 “来,王妃,喝解酒汤。” 一碗飘着奇怪味道的汤药端到了眼前,阮葶嫣皱皱鼻子,“肯定很难喝,我不喝。” 蟾露微微一惊,那么随和温顺的王妃,喝醉了竟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起了小别扭。 她抿唇偷偷笑了笑,然后故作严厉地抱住少女的肩,“不可以哟,要喝的,不然明天头会疼得炸开的。” 阮葶嫣摸了摸自己的头,可怜巴巴地望向她,见她没有松口的样子,只好扁了扁嘴,点了点头。 捧着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味道倒没她想象得那么难以下咽,不仅如此,这种味道还似曾相识,今日是在何时何地还品尝过这种味道呢? 不能思考,一思考头又会痛起来。希望这碗汤药能如蟾露所说,立竿见影吧。 “王妃您真棒。”蟾露温柔地帮她擦了擦嘴角,一边帮她卸妆一边哄道:“您今晚好好睡一觉,赶明儿再喝一剂,身子肯定会完全恢复的。” 阮葶嫣困搭搭地“嗯”了一声。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头猛一抬,又是一阵眩晕。 “蟾露,莲妃娘娘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蟾露的手一停,笑容褪去,轻叹道:“娘娘已经睡下了,此事对娘娘的打击真的很大,幸好有王爷在……” 话还未完,只听“吱嘎”一声,门开了。 望着负手而来的男子,她惊讶地叫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这个偏殿、这间卧房,是莲妃专门为自己的表弟和弟媳准备的。人家王爷回来,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段栖椋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而是在他身后的沾衣开了口:“蟾露,圣上来了。” 蟾露心头一惊。 “王妃本已睡熟,圣上驾到,我只好把她叫醒了。”沾衣的口气中不无烦躁之意,“王爷也去见了驾,圣上命王爷不必陪在王妃左右。” 蟾露咬了下唇,毅然道:“沾衣,我同你一起去伺候圣上和娘娘。” 沾衣面色一喜,“我正有此意,只是——”她不好意思地冲阮葶嫣眨了眨眼。 阮葶嫣的头脑固然有些混沌,但在紧急时刻也不至于转不动,她晓得既然圣上来了,浮萍宫的所有内侍、宫女都必须守在身边伺候,甚至连蟾露这个外援都用上了。 “蟾露,你去吧。”她毫不介怀地建议。 “可是王妃……” 阮葶嫣温婉地一笑,轻轻推了蟾露一下,自己走下了床。 “瞧,我的酒已经解了。” 嘴上虽这么说,实际上她仍然找不好平衡,趁露怯之前,赶忙拉了张椅子坐了上去,单手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 蟾露见状,沉吟了片刻,然后对段栖椋肃然道:“王爷,请恕奴婢的罪,奴婢走了,劳烦您帮我照顾王妃殿下。” 段栖椋不由得一愣,手刚要抬起,却听沾衣抢言道:“傻蟾露,王妃是王爷的妻子,王爷自然会照顾好她的,你真是杞人忧天!” 蟾露原本浓得如墨的脸色登时化开了,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多虑了。” 接着,两个小姐妹狡慧地相视一笑,行礼告辞了。 阮葶嫣反应有些慢,半歪着身子,慵懒地道:“我都说酒已经解了,不用人照顾啦。”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最后,枕着一条胳膊,趴在了桌子上。 段栖椋瞧着她这般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走到她身边,本想将她扶起,可伸出的手还未碰上她的肩,便倏地蜷了起来。 连这小小的动作都要进行一番心理建设,今晚的他实在反常得紧。 目光不敢再落在少女的脸上,而是移到了她敞开的带有点点血痕的手心里。 情不自禁地,他竖起食指,轻轻在其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