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露拉着阮葶嫣以最快的速度冲回房间。 阮葶嫣身子不算娇弱,但在十惑庙时,每日不是坐禅、就是抄经,最大的运动恐怕就是莳花弄草了,乍一这么跑起来,不免气喘吁吁、香汗浸衫。 反观蟾露,脸色干泽、心跳正常,丝毫没有劳累的模样。 阮葶嫣只当她体力好,不光如此,臂力与准度也是惊人,能轻松将糯米糕投掷到阮珮湖的脸上。 “蟾露,你可习过武?”她问得并不认真,只是好奇罢了。 蟾露正给她斟茶,此刻不由得手上动作一顿,眉头蹙起又松开,这才堆笑着道:“王妃误会了,奴婢不会功夫,只是自小干惯了粗活儿,力气比普通女子大了点罢了。” 阮葶嫣不疑有他,只眼中微露担忧之色,“蟾露,你适才也太胆大了些。” “我胆大?”蟾露将茶水推到她面前,撇撇嘴,“我可没有您那位不知好歹的堂姐胆大。这要是王爷在场,看她、看她们阮家人谁敢这么怠慢您!” 此话不算错,若是段栖椋同阮葶嫣一起回门的话,就算阮谦等人不把侄女放在心上,也总会忌惮些瑱王的。 可今晨得知夫君放了自己鸽子时,她非但不恼怒,还存着一丝侥幸。毕竟当着事外之人的面向阮家讨要父母的遗物,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谁让段栖椋性格和行为都那么古怪呢。 不过,她完全没料到,阮老夫人会那般理直气壮地毁约! 当初伯父找到她,向她提出替阮珮湖出嫁一事,若非阮老夫人承诺将遗物归还于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她也想过,这遗物可能是假的,她父母死前可能根本什么也留下过。 即便如此,她还是换上了喜袍、上了花轿,因为她太想摸一摸父母曾触碰过的东西了。就算是假的,她也甘愿! 但,阮老夫人连个自欺欺人的机会也不给她! 她的失落与沮丧,并非来自于段栖椋的缺席,而是能与父母产生联系的唯一一条路,如今被彻彻底底地斩断了。 既然路没了,她大可自此不再登阮家的门——毕竟这也是阮谦求之不得的,可她仍态度谦卑地面对阮家所有人,一来是给自己留最后一线希望,阮老夫人虽非她父亲的生母、非她的亲祖母,然到底她还是姓阮的。等主母的架子摆够了,会松口也不一定。 二来,则是为了十惑庵。 阮谦对外宣称阮葶嫣过去一直住在临郡,对于十惑庵却只字未提,无非是要粉饰自己弃养阮氏子孙的事实,也圆上了他“不惜抗旨,也要舍掉亲生女儿的未来,将侄女捧上高位”的谎言。 如此一来,知晓真相的十惑庵众人很显然成了他的引雷,但同时,也成了他牵制住阮葶嫣的最佳工具。 她稍有一动,难保这位敢拿家族性命做赌注的伯父不会直接对尼姑们下手。 思虑种种,她唯有按兵不动,才可保全十惑庵。待生活稍稍稳定了一些,她再想法子把师父和师姐妹解放出来。 蟾露一直看着她,见她愁眉不展,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不禁叹了口气。 阮葶嫣回过神,微微一笑,“蟾露,你饿不饿?” “王妃,奴婢不——咕噜——”蟾露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我不饿,它饿了。” “买喜糖的银子还有剩吧?你出府买些吃的东西吧。” “出府啊……”蟾露踌躇了一下。 阮葶嫣解劝道:“别担心,他们再不喜欢我,也不会在自己家里伤害我的。” 蟾露还是犹豫不决,毕竟她刚见识了阮家大小姐有多无理取闹。 可既然阮葶嫣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再为主子忧上添忧,并且考虑到她二人都是腹中空空,也确实要吃些东西。 “也对,‘瓜田李下’,何况您背后还有王爷呢,他们肯定不敢。” 蟾露说完便挎着已然空空如也的锦盒出了门。 不一会,她去而复返,锦盒中多了一些容易打包的糕点和干粮。 好说歹说劝阮葶嫣吃了几口东西,哄她躺下休息后,蟾露不免也倦意袭来,趴在案上睡着了。 直到树梢上的金色与天边的霞光消失殆尽,她才醒转过来,身上还多了条毯子。 而阮葶嫣则静静地倚在床边,望着窗外发呆。 察觉到她睁开了眼,便坐到了她身边,“适才丫鬟来喊我们去用晚膳,我瞧你睡得香,便没叫醒你。你这会儿可饿了?” 蟾露揉揉惺忪睡眼,羞赧地回话:“王妃,奴婢平时真没那么容易饿的,您不要这么在意我。” 阮葶嫣摸摸她的头,“怎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