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方晏如一下子呆若木鸡,不由得怔愣在原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听见了什么话,也不敢确定自己如今究竟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 沈于归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张脸。这张脸自己看见过无数次,而且自己坚信,不论自己是平安,或是危急,这张脸永远会跨越一切的艰难险阻,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当下,不知为何,自己看着的这张脸,有些飘渺,又有些陌生。是啊,黄河决口,水患无情,此等生死之事,又有谁敢保证呢? 沈于归认真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神色,缓慢却坚定地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语再次重复了一遍: “若是郎君此行平安归来,咱们便成婚吧。” · 沈于归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喜欢不断重复自己所说话语的人。 但是如今,这一句话,哪怕要让自己重复千次万次,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腾云楼在自己的心中固然重要,但这一位眼前人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却也再无法让自己忽视了。 “郎君得以平安归来,便好。” · 自方晏如启程离京之后,留在汴京城中的沈于归更是觉得,这时间一日一日,像是黄河之中的滔滔流水,转瞬即逝,不复回头。 很快,便到了九月初九,重阳大会。 这是沈于归第二次参加重阳大会,故而对于重阳大会的诸多事项,虽说不算轻车熟路,却也是十分熟悉了。 今年重阳大会的赛场如同去岁一般,依旧是位于汴京内城与皇城城门的交汇处。这一片偌大的空地已经提前搭了高台,一切布置同去岁别无二致,倒是让沈于归看着有些感慨。 到了比试的时间,汴京城中的众多掌柜依旧是在高台下乖乖候着。沈于归巡视周围,今岁前来参加重阳大赛的掌柜们皆都算是熟悉面孔,似乎今年没有如同去岁自己一般破格前来参赛的。 由于汴京府尹方晏如如今正在大名府治理黄河水患,故而,今年来击重阳大赛开首鼓的便是朝中的户部尚书。 沈于归瞧着一个头发花白、年近古稀的老头颤颤巍巍走上高台,用尽力气,将手中鼓槌砸向鼓面。 既已击了开首鼓,紧随其后的锣鼓声自然响得更加卖力。今年底下围观的百姓们人数相比去岁,那是只增不减。百姓欢呼之声,如震山响,整个汴京城皆是沉浸在一片欢乐热闹的气氛之中。 击过开首鼓,前来参赛的酒楼行的各家掌柜皆井然有序地上台去。沈于归早在前日夜间便拿到了自己比试位置的号码牌。 自己的号码牌是二十一号,随机分配。 高台之上,众多隔间之中,各家掌柜提前所带的橱役早已等候在自己的位置上。阿黎还是在那朝着自己兴奋招手,沈于归第一眼便看见了她。 如此显眼,想看不见都难啊! 自己今年的运气便没有去岁那般好了,自己的位置乃是第三列的第五个。没有了“地理”优势,自然在做吃食时便不会及去岁风光,不过今年的沈于归却也不关心这一点了。 自己今年就是冲着酒楼行的魁首之位去的,除了真正的实力,其他皆是身外之物。 沈于归将摆在自己手边待会儿所需的食材皆检查了一番,各色吃食皆备,并无错漏。 这边各家掌柜们皆忙着检查自己位置上摆放好的吃食,高台的最前端,便是朝中的宰丞在宣布重阳大会的开始。 按照道理来说,宰丞大人宣布完,便会有人敲锣打鼓。这鼓声响起,众掌柜们便要开始做吃食了。 不过不知为何,今年宰丞大人的宣布时间相比往年要长一些。沈于归正百无聊赖听着,却听见阿黎在叫自己: “姊姊,姊姊你看,那是谁?” 沈于归顺着阿黎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半日也未曾看见人影,疑惑道:“哪里呀?” 阿黎亦是十分兴奋:“姊姊,你看那儿,阿桃阿竹旁边,那是不是乔三姊姊?” “乔三姊姊?”沈于归瞬间睁大了眼睛,努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在人群的中心靠后处,沈于归看见了拼命朝着自己挥手的阿桃阿竹,还有,站在她们身边的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真的是乔三姊姊! 因隔着有些远,沈于归也看不清楚具体更多的细节。只是看见乔三姊姊一副命妇打扮,身着紫色衣衫,看着倒是温婉娴雅许多。 有些像是……做了母亲的气场。 沈于归不禁笑起来,正向她们招手,却听耳边锣鼓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