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头发全部梳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微微白光。
他手上把玩着已经上了膛的手枪,嘴角带着清浅的微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他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锐利而冰冷。
他一步一步走向六三。
六三浑身颤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向前,头颅抵在地面上,动也不敢动。
“我什么也没说,是他说的!是他!”
身着西装的男人走得近了,任科才看清,他长着一张实在不算是好看的脸。
他的脸上坑坑洼洼,好似刚下完雨的泥泞路面,他的眼睛狭长而低垂,眼皮向下耷拉,宛如癞皮狗的眼睛,最丑陋的是他的下颌骨。
他的整个下巴向前凸起,鼻子内凹,好似猿猴。
当他张开嘴的时候,露出来的是一排参差不齐的、焦黄色的烂牙。
“六三,昨天的文件,你看到了吗?”
六三的声音抖得厉害:“看、看到了,我没说,我一点儿也没提。是九八,九八说的……”
“我知道,所以你现在还能趴在这里说话。”西装男人歪了歪头,眉宇间满是狠戾和轻蔑:“六三,你在这里工作二十年了吧。这里的工作单调而乏味,很没意思吧。”
“不、不是,我喜欢这个工作,我最喜欢这个工作了!”六三大声喊着,生怕西装男人不相信一样:“求您,不要驱逐我!”
西装男轻笑了起来,他扯着六三的双肩,将他提了起来,凑近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六三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整个人抖得宛如秋天的落叶。
西装男松开手,站在一旁,手中依旧玩儿着手枪,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六三:“听懂了,那就开始吧。”
六三转过身去,半条裤子都湿漉漉的,透着腥臊的气息。
他吓得尿了裤子。
他拿起工具箱里面的斧头,颤颤巍巍的走向了倒在地上的九八。
九八活着的时候是他的发小,是和他一起长大,可以信任的朋友。
九八死了,就变成了一堆没有意义的肉。
西装男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动作得快点儿了,一会儿,我带来的祭品和两脚羊就要运过来了。到时候人那么多,你可就不能继续动手了。”
六三咬了咬牙,闭上眼睛,高高的举起斧头。
斧头的边缘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盘古举起斧头,劈开的是一个新世界;六三举起斧头,劈开的却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的整个青春。
任科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事情开始失常了。
他扶着笼子,止不住的呕吐起来。
如果说,他此前进入闭塞的小山村中,遇见的诡谲离奇,大部分还在他能理解的范畴之内。
至少,那些怪异和恐惧大都来自村民们的叙述和梁小雨的故事里。
他并没有直面那些恐怖。
他最终靠着那截指骨成为了逃离山村的赢家。
那时候,他还有踌躇满志。
现在,却截然不同。
可怖的、令人作呕的、阴森诡异的、血腥的现实赤裸裸的发生在他的眼前。
他看着鲜血漫溢,听着骨头断裂,闻着腥臭之味道。
他如同一只毫无胜算的小鸡仔,独自面对着恐怖的巨兽,他连巨兽到底是人是鬼,是天神还是恶魔,都搞不清楚。
他掌控不了局面,只能被掌控。
一种无边的绝望和无力感让他神经抽搐,他的脑袋里好似钻进了一只蠕虫,蠕虫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他的太阳穴。
疼啊,真疼。
恶心啊,真恶心。
他不敢看那血腥的场面。
过了许久,直到斧子劈砍骨头的声音停了下来,任科才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
满身是血的六三双手握紧斧子,呆愣愣的坐在地上,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流淌,带着周遭的血液一起滴落。
他的眼神失了焦。
西装男笑的很是灿烂,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手上被溅上的鲜血,声音低沉的说道:“有趣。”
如此可怕的画面和场景,在他的口中,居然只得到有趣两个字。
这是多么的荒诞,多么的诡异。
六三终于回过神来,他连滚带爬的来到西装男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裤子,语速又急又快:“我、我照你说的做了,别驱逐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西装男却换了个表情,从原来的眉开眼笑变成了义正辞严,如果任科不是看到了一切,说不定会认为西装男是正义使者。
西装男狠狠一脚将六三踹开,旋即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胸口,沉声说道:“六三!你居然杀了九八!他才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