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轻绸丝丝慢,情起缘深无可知。——致湛廉时。 车不停不歇,一路从京都驶入凤泉镇。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哀鸣,更没有一朵朵小白花。 十几辆黑色的车有序的驶入这充满着千年历史底蕴,流传着许多美好传说的小镇。 一天一夜。 雨依旧在下。 从京都,到这里。 一路上,没有停过。 似乎,时间也停了。 停在了那雨幕重重的一日,不再往前。 小镇灰墙青瓦,被雨水沁的湿漉漉的,一栋挨着一栋,就如那水墨画,经久耐看。 雨丝细细,清浅落下,不是昨日的大雨倾盆,而是如绵针一般无声落在每一处,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草木被雨水打湿,一层又一层,它们都懒得抖动身子,任那雨水自己积聚,自己滴落,去到它该去的地方。 那千年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的干净透彻,就连上面的脉络都看得清晰,似隐隐要显露出千年前的模样来。 抑或,它是在迎接着那人的到来。 “喔哟,这雨都下了一天一夜嘞,怎么还在下这不都立夏了吗我想着热了都把厚衣服全给收进去了,没想到现在还冷的嘞!凉飕飕的!” “哪个晓得哦,这老天爷的事儿,我们可管不着。” 因这不停的下雨,凉意袭来,家家户户都无法出来,就连做生意的,摆摊的,也都把东西收进了店铺,躲在了里面,看这雨准备下多久。 邻里之间闲来无事,大家组局,不是坐在小四方桌前打桥牌,便是坐在麻将桌前打麻将,抑或坐在小竹椅里泡一杯茶,抓一大捧瓜子和炒花生坐在屋檐下边嗑瓜子边看这雨,唠嗑唠嗑。 大家清闲的很,却也正 是她们的日常。 简简单单,没什么大的起伏,一辈子也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了。 “呲。” 平缓的刹车声传来,一辆辆黑色的车停在了路边。 听见这声音,正好清闲的大叔大妈都看了过来。 车身通体的黑,没有一点杂色,一辆接一辆,排成了一条直线,沉静肃穆。 车门打开,黑伞撑出,一身黑衣的人一个个下车。 看到这,原本大家还只是随便的看看,但现在,大家都停了手上的事,一动不动的看着这细雨中的一幕。 几十个人,全是黑衣,都站在了车外。 他们看着那中间的一辆车,车门打开,暗色的棺椁从里面抬出。 付乘托尼走在最前面,棺椁随后,而其他人分成两排,跟着棺椁往前。 无声。 无言。 一切都沉寂着。 就连这细雨,都安静了。 该是悲痛,该是呜咽,该是告诉所有人又一个生命的陨落。 但没有。 这里的一切都沉寂着,就像那至深至暗的地方,没有悲伤痛苦,只有万年如一日的孤寂。 脚步沉沉,一行人步步往前,面色静默。 两边的人看着这雨幕中的一幕,看着他们静静走近,然后走远,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该闲话家常,该议论纷纷,却都没有。 他们只是看着,看着。 忘记了他们现在该做的事。 枯叶深深,埋藏着时间的痕迹,覆裹了无数个年年月月,日日夜夜。 此时,那深寂的密林中站着一行人。 皆是深衣,成两排立在旁边。 凤鸢站在最前面,隐芝站在她身后。 她们立于参天古树下,并未撑伞,即便雨水落在她们身上,她 们也毫不在意。 她们看着前方,那逐渐出现在雨幕中的棺椁,面色静冷。 啪嗒、啪嗒…… 雨滴随着枝叶落下,打在这无数的枯叶上,似草木的叹息。 无奈,无奈。 付乘看着前方的人,他稳步往前,直至停在凤鸢身前,低头:“后面便劳烦您了。” 凤鸢看向隐芝,隐芝点头,对后面的人抬手。 很快,她们上前,替下那抬着棺椁的人。 八人,左右三个,前后两个。 两方交接,没有半丝言语。 凤鸢转身往前,棺椁跟着往前,她们在这密林中踩着枯枝,越走越远。 付乘站在那看着,其他人亦是。 死后把他送来凤泉镇,交给凤鸢,这也是湛廉时的吩咐。 至于交给凤鸢后的事,不用管,也无需过问。 不需祭拜他,也不需守灵。 一切的一切他都不需要。 就如他这短暂的一生,来而平静,去的也平静。 如此便好。 林深处,雨雾浓重,那一行人逐渐消失在雾中,无影无踪。 那咯吱咯吱的沉沉枯叶声也消失。 一切归于平静。 唯有那啪嗒的雨滴声,依旧落下。 一切没变,又好似一切都变了。 付乘转身,看着身后的人:“请大家完成湛总的遗愿。” 说完,付乘躬身。 托尼站在那,泪水湿透他的眼眶。 他抬头,看着那似要直耸入天际的古树。 湛廉时,这就是你要的吗 你真的,舍得吗 …… 半月后。 都灵。 “哇!妈咪,我们做了好多东西,可以拿去卖了!” “这次一定可以卖好多好多的钱钱!” 一早,湛可可便拿出她和林帘这段时间做的小玩意儿,开心不已。 半月前,林帘突然身体不适,医生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而她缓了几天后却也逐渐恢复。 湛可可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林帘终于恢复,她也逐渐恢复到以前的开朗活泼。 而林帘身体好些便陪她做小玩意儿,画画,看书,讲故事,湛可可倒也忘记了那几天的害怕。 随着林帘身体渐好,林钦儒也放下心,在上周他离开了都灵。 他知道,朋友间,这样便好。 对林帘,他有喜欢,但这个喜欢保持在足够理智的那条线上。 他不会做超过那条线的事。 更不会忘记,湛廉时的离去。 他说,照顾好林帘。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于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