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世的记忆,这出戾帝余孽挑拨离间的把戏很快被他揭了底,但有所不同的是,上一世等他查清案件、抓获乱党余孽时,仅抓住三人,其中两人当场毙命、剩下一人在审讯时,不堪重刑,趁审讯官不慎,咬舌自尽了。 故而当时的案件不了了之,为了安抚东宫和永乐宫,他封了夭折的孩子为西宁瑞王,又赐了东宫一队府兵。 这一世大概是乱党余孽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查到,还未来得及四处逃窜,便被一网打尽,共抓获十余人。 他特派纪遵亲自审讯,自己则隔墙听审。 纪遵已向他汇报过所有抓获的乱党简况,眼下审问的乃是一个半隐退的江湖杀手,与戾帝其实并无瓜葛,此番复出大抵是因为其女儿得了一种怪病,所需名贵药材颇多,才不得不接下这个冒险大单。 人有软肋,便就有突破口。 此人对刺杀太子之事供认不讳,却对毒害小皇子之事一无所知,“我只知此番进都城是行刺一个显贵之人,事前说的是只行刺,让其受点小伤即可,我便应承了下来,谁想行动前却有人加了一倍赏金,要求改行刺为刺杀,得下死手。” 暮色从天牢顶端的通风口照了进来,落在墙后那位帝王晦暗的脸上,只是随着那杀手说到“死手”二字,那覆于后腰的双手一颤,紧紧攥成了拳。 “你可知是谁要对太子下死手?”纪遵追问。 “那人现身时戴着面罩,我只听到有人称他‘陆大人’。” 朝中是有一位姓陆的官员,官拜京兆尹,可此人在后期储君之争中,也未见其站队,怎会在此时便动了诛杀子昆之心? 文帝置于后腰的双拳松动,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食指的上指节,只听纪遵继续道:“你可有证据,吾怎知你不是故意诬陷?” 那人惨淡一笑,“诬陷?于我有什么好处吗?纪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该知道,你所犯之罪已是死刑,但你若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老夫不仅可向陛下求情,留你全尸。”纪遵说着顿了顿,接着道:“还可护你妻女平安无虞。” 被绑于十字木桩上的人显然一怔,半晌才道:“我们这类人,今日不知明日,哪来的妻女,纪大人说笑了。” 纪遵也不急,淡淡一哂,“贵夫人只懂医术、却不识武,若是你的仇家寻上门,怕是性命难保……” 那人双唇颤了颤,却听纪遵继续道:“你可知,你被捕不过一日,她们已被追杀,是老夫路过所救。” 文帝正佩服纪遵老头怎么还能查到这杀手的妻子,并施以援救,却听那人颤着声嘶哑道:“我在都城……并无仇家!难道是他?”隔墙传来剧烈挣扎之声,文秀只听那人嘶吼道:“是他!一定是他!” “是谁?!” “‘狡兔死、走狗烹’,一定是他,那个面罩之人!” “你何以确定?为何不是最早出金让你们行刺太子的人?” “只有面罩之人见过我娘子。”似是见纪遵不信,他又道:“我一直把她们安顿在城郊,无人知晓,我本欲完成这一单便金盆洗手,带妻女隐归山林,可刺杀太子那晚我受了伤,只能找地方先疗伤,娘子不放心我,就来给我医治,谁想那面罩之人却又来了,要我们再次行刺太子,否则就不付约定好的酬金!失信而反水者,定是他!他定是怕事情败露,所以才要灭我娘子的口!” “照你这么说,你见了他不止一次,你可还记得些别的?”纪遵佯装叹了口气,“若是不能早日抓住这人,老夫可救不了你的妻女第二次……” 空气静默,似是回忆了许久,那人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那人腰间别着一把短刀,轻功了得。” 是了,敢去杀手之地,又岂会是文官出生的京兆尹?文秀用右手的拇指掐了掐左手的虎口,努力回忆着朝中其他‘陆’姓之人。 “那人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松木香……” 文帝眉心一跳,脑中出现一人,随后转身走向那个招供之人,“那人几尺身材,是肥是瘦?” 被绑之人显然一愣,见是文帝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人不胖不瘦,但比一般人要高出一头,该有八尺。” 文帝与纪遵对视一眼,心中答案明了。 是骆平! 身为校尉,自然轻功了得,朝中最喜松木香之人便是他!而骆平最大特色便是身高体长,每每上朝,他总能比别人高出一头! 子端当上太子之后,这位骆校尉也确实仕途不错,他记得他离世时,他已官拜车骑将军,仅次三公! 文帝只觉胸口猛跳,此时子端才十四岁!骆平没道理就已经看出子端有储君的才能